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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9:30 作者: 椰果雙黃連
    再皺著眉想了半天,她才記起來約的是什麼時辰。

    水鍾滴答,離約定的時辰還有個三刻鐘左右,剛好簡單沐浴,她抬手將這道姑頭髮拆下來。

    楚懷信把她平常慣用的東西都放在了房間裡,讓她坐在浴桶中也能一伸手就夠到,然後才挪到屏風後面,和梳著頭髮的人說,「我去前殿了。」

    徐綰嫣點頭,看著楚懷信踩著光離開的背影,無端讓她想起了年少時的模樣。

    那時正逢年關,連下了幾天大雪之後難得出了太陽,楚懷信從東宮出來上學堂。

    自己病著,同夫子告了假,自是不必去學堂的。

    於是楚懷信一整日都見不到她。

    雪剛停的那天,楚懷信來丞相府蹭飯。

    他就是這樣踩著光進來,隔著屏風與躺在榻上的徐綰嫣聊天,雖然見不著面,然而能聽見聲音,已經讓楚懷信心中滿足萬分了。

    臨走的時候,他一身薑黃色常服,腰間墜著個沒有花樣的香囊,裡面裝的是安神的藥——徐綰嫣那時睡眠不大好,楚懷信帶著這藥用香囊,一帶就是五六年。

    他踩著光,往門外走去,「我去學堂了。」

    徐綰嫣倚在榻上,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朝著外面揮手。

    揮手時,她偷偷抿著嘴笑,覺得自己像是等著兒子同自己告別的母親,煞是有趣。

    她脫了衣服,沉到浴桶中,閉上眼睛舒心得洗了個澡,只覺得人都有精神了不少。

    徐正思來的時候她正擦著頭髮,銅鏡影影綽綽映出來個美人面,她坐在團絨矮凳上,回頭讓姐姐坐下。

    徐正思今日穿了身單薄衣裳,虧著天暖才沒凍著,馬車中剛撤下去的火爐又被她安了回來,下了馬車一路搓著手進了殿內。

    徐綰嫣用巾帛擦著頭髮,偏頭吩咐十五,拿進來件厚點的小外褂給她披上。

    徐正思坐在桌上,侍女們上了一盤又一盤的小時,又端了壺新泡的茶來,饒是她來宮中再多回,都忍不住感慨伺候得真是周到。

    她捏起一塊糕點,回頭看她:「你怎麼大中午的想起洗澡沐浴了?」

    「昨天困得要命,幾乎是摔到床上就睡著了,只匆忙擦了個臉,正好今日這樣空閒,也正好沐浴迎接你。」她眼睛眨眨,做出一副不正經的輕佻樣子來。

    徐正思一整張臉都嫌棄地皺起來,抬手就在徐綰嫣胳膊上打了一下,「少來。」

    不疼也不癢,反正徐綰嫣也就是想撩這個閒,自然知道自己會挨打,於是嘿嘿地傻樂,坐在徐正思的對面,正好能照到正午的日頭,頭髮也能幹的快些。

    「早上楚懷信命人熬了湯藥,家中可收到了?」徐綰嫣把頭髮挑起,在陽光下曬著。

    徐正思點頭道:「收到了收到了,哥哥起初還當只給了他一人,還以為犯了什麼事得罪了皇上,皇上想了結了他呢!」

    徐綰嫣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哥哥又做什麼了啊?」

    「也沒做什麼。」徐正思掩唇偷笑,「不過是皇上翻牆的時候讓他瞧見了,咱們那位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站在那兒活脫脫就是又一個丞相大人,滿臉糾結地和皇上講了一通,大抵是什麼仁義禮智信的,聽說給皇上氣得面色鐵青。」

    徐綰嫣:「怪不得,那天楚懷信進門之後一直面色奇怪,還和我說給哥哥賞個什麼東西,不過賞了什麼倒是沒同我說。」

    「賞了三天滿滿的活計,哥哥已然腳不沾地忙了三天了哈哈哈哈……」徐正思笑得開懷,也不知心中可對這個哥哥更多的是心疼還是嘲笑。

    徐自明自小便是乖孩子,很得他們父親的喜愛,徐正思覺得,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徐自明幾乎和父親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不論長相,單論性格。

    有時徐正思和徐綰嫣犯了什麼錯,兩個豆芽高的小姑娘,被另一個土豆高的小孩批評,那小土豆搖頭晃腦的,雖然懂的東西還不多,然而已經很有個學堂先生的樣子了。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以為徐自明會當一個教書先生,連他自己也這麼想的,結果在楚懷信鍥而不捨地勸說下,他到底還是入了官場,以一種支楞巴翹的圓滑平衡著朝廷。

    徐綰嫣心中暗暗思索,那大抵確實是個尋常又普通的藥湯了,應當不是自己多了什麼病,春困秋乏夏打盹,如此多覺也可以理解,去江南之前再找許太醫來瞧上一趟就好了。

    「後日早上早早地便走,約摸天剛亮可能就得從宮門口走了,不若明日住在宮中,也省的後日早上再折騰了?」徐綰嫣問道。

    徐正思嬌俏一笑,湊過來小聲說:「不用了,後日蘇清如去接我,我們一同趕到宮門這就成。」

    「這麼快?」徐綰嫣驚詫,「你們這才認識多久?」

    徐正思:「弟弟嘛,是呆了點,但是還挺聰明,一教就上道。」

    徐綰嫣一時聽了這樣大膽的話,只覺十分難以置信。

    最後只能囑咐一句,別被騙了,蘇大學士是個狀元,聰明的人學什麼都快,騙騙女人自然一學也就會。

    楚國向來崇尚戀愛自由,有些小娘子拿了紅蓋頭直接去公子哥家求親的也是有的,還被人津津樂道了好一陣。

    彼時那位小娘子家境不大好,只最後賭這一把,公子哥直接當場定了流水般的聘禮,在鄰里的見證下,風風光光地把心上人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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