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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9:30 作者: 椰果雙黃連
然而現下,這小字接在了「徐綰嫣是否豐腴」這個話題後頭,便不那麼美妙了。
徐綰嫣扁著嘴,廢了老大的力氣將書案搬起來,往前挪了些許,頂住了楚懷信的腰,讓人家動彈不得。
楚懷信腰乍然被這麼頂了一下,非但沒如何,反而咧開嘴笑著,活像是個娶了新媳婦的毛頭小子。
他自己早知人家會生氣,便在心中準備了千百句哄人的話。
「嫣兒可是氣了?那定然是哥哥不好了,哥哥給你賠個不是。」
「南街那家糕點鋪子出了新樣式,下了學我帶你去買?」
「昨日我尋了予安大師的孤本畫卷,趕明兒進宮來瞧瞧?」
「我聽說前日丞相夫人從郴縣回來了,可曾帶了特產?嫣兒帶我去瞧瞧吧!」
徐綰嫣本抱著胳膊,扁著嘴不肯瞧他,他這一通話說的讓人熨帖,心中那點子本就不多的氣已然滅了。
嘴角止不住地想往上揚,心中還記掛著自己的面子,於是好好的一張臉硬生生讓她給憋的扭曲三分。
徐綰嫣最後的倔強托著她,說了句:「我胖了許多,入不得太子殿下的眼,自更是不敢勞動殿下大駕。」
楚懷信心中「哎呦」一聲,生怕是自己玩過了火,於是扯著書卷擋住自己,苦著張臉,眼眉俱都耷拉下來,一副委屈樣子:「哥哥錯了,嫣兒原諒哥哥吧……」
這一句話里墜著三斤的轉彎,聽得同座翟小將軍後背生寒。
徐綰嫣卻很受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然而這快樂還沒延系太久,夫子便叫了楚懷信回答問題。
楚懷信從兩張桌案間的狹窄縫隙艱難站起身來,翟莊同他複述一遍夫子的問話,他也就那般流利地答了上來。
夫子捋著鬍子淡淡瞥他一眼,又繼續下去,不再管他。
外頭的鈴兒被人敲響,正是到了下學的時辰。
楚懷信走出院外,果然見徐綰嫣站在廊下等著他。
不知怎的,他眼前一糊,徐綰嫣身後的花花草草俱都擰在了一起,湊了好一幅花卉圖,唯余徐綰嫣的身姿愈發清晰。
這時的徐綰嫣比自己矮了大約一頭,京都最時興在額前剪上細碎的劉海,她便也跟著剪了,於是愈發顯得她像是年畫上的娃娃,瓷人兒似的白皙可愛。
她的嘴唇長年泛著白,是以她最愛買些口脂,塗在唇上有如春日桃花,引人垂憐。
久病之人身邊圍繞著死氣,連眼神都仿佛蒙著一層灰。可徐綰嫣不這樣,她的眼睛大而亮,像是草原中剛學會走路的小羊,眼尾微微向下沉,更是水潤三分。
楚懷信腳下地面都變得柔軟,他想自己應當是在做夢。
胸膛暖意融融,他朝著站在桃樹下的徐綰嫣走過去。
徐綰嫣偏過頭,還未等到他就急忙走了兩步。
楚懷信輕笑一聲,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又聽見自己說:「這小字是我想了許久的,希望你平平安安,圓圓滿滿。」
「……我也同你圓滿。」
他又補了這一句,然後像個石柱一般杵在那裡,等著他的桃花仙子評判他這一系列的話。
他記得徐綰嫣當時也笑起來,攬住自己的胳膊,「那好吧,我們去買栗子糕吃。」
「好,好,便是你要城門樓上的牌匾,哥哥也能蹬著梯子給你刮些木屑下來的。」
夢中聲音漸遠,一切一切又慢慢消散,沒頭沒尾的,一如平常的夢。
楚懷信最後的清明時刻還來的及感慨今日是個好夢。
尋常時候,他總是夢到些不好的,夢境的結尾大多都是滿天的紙錢,丞相府的匾額上掛著白綢。
他猛然驚醒,瞧見徐綰嫣乖巧地縮在自己胸前,才能安心下來,輕輕吻過她的發頂,渡過剩餘的夜晚。
最後的念頭也結束,他終究陷入了沉穩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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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累得昏睡過去,楚懷信還是依著平日的習慣,五更三點便醒來了。
他下意識地往懷中望去,見徐綰嫣還如從前那般,縮在自己的懷中,只是眉頭緊鎖。
他緩了許久,想起這兩日的事,頗覺眼下這情形不可思議。
祝參在外頭輕輕地喚著他:「皇上?」
楚懷信抬手扒拉兩下床幔,輕柔的細紗顫動兩下,昭示著他已經醒來。
他低頭,又吻了吻徐綰嫣的發頂。
起身,走向殿外。
祝參身後一如往常地跟著平日伺候的那些小廝,穿衣的穿衣,簪發的簪發。
祝參將冕旒遞給楚懷信,小聲道:「皇上您昨日都把娘娘嚇壞了。」
楚懷信心中疑惑,回想昨日都發生了些什麼。
仿佛是冠荊閣宮女來報,說嫣兒要去長門宮,自己追過來勸說她,然後……
然後發生什麼了?
壞了,這失憶還傳染!
他怎的也開始不記得發生些什麼了?!
於是他呼出口氣,小心翼翼地問:「昨日怎麼了?」
冬日的早晨,天冷的小廚房裡的白菜都凍出了冰碴,楚懷信這一副小心的樣子,也像個可憐的白菜。
祝參道:「您昨日昏睡過去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後來還是紀太醫來了,說只是太過勞累,睡上一陣便好,娘娘這才放心的。」
楚懷信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自己失憶,是後面根本就沒有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