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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8:55 作者: 玄宓
    十月嘟囔:「還不如謝我家公子來得實在。」每逢有碎嘴的客人來,主子總是先哄得他們開心,也不知究竟圖的是什麼,真真叫人費解……

    遲玥恆挑眉:「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後邊拿些銀子過來。」他單手撐著櫃面,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搖著,微笑道:「二位不妨繼續說下去。」

    男人一愣:「說什麼?」

    遲玥恆笑笑:「既是如此也不勉強,不過這玉佩能當的銀子……我看就半錢銅幣吧。」

    青年心急:「方才還二十兩,怎麼如今就半錢了呢!」

    「梁弟稍安勿躁。」男人率先反應過來,認真道:「之前被那小夥計打斷了思路,也不知道說到哪兒了,並非刻意保密,還望掌柜你莫要介意。」

    青年提醒:「趙兄是不是說到那兩件事兒之間互有關聯?」

    男人面有尷尬,看這俊美的公子哥兒出手闊綽,怕也是京城裡有頭有臉人家的子嗣,所謂權勢財富三分親,怕就怕其與皇親國戚有些關係,自己背地裡說些風言風語萬一落下了把柄可就糟了,本意裝傻糊弄過去,孰料……

    他苦笑了一下:「梁弟好記性,我果然是老了,大不如從前。」

    一來一去幾句對白,遲玥恆大約就摸清了這面前二人的心思,立馬換上無害笑容熱切開口:「我明白這位客人在顧忌些什麼,你放心,我只不過是閒來無事想聽聽流言罷了。」

    男人猶豫半刻,硬著頭皮道:「哈哈,我聽來的消息是說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宋家大小姐要頂替原來的首輔之女嫁給宰相。」

    「這都可以?」青年插嘴:「趙兄不是說是皇帝老子指的婚麼?臨時換人都能?」

    遲玥恆探出腦袋,展開紙扇,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不瞞你們說,我有一個遠房表親在相府當差,他告訴了我一些隱情,本來說出去是要有性命之憂的,但我忽而覺得與二位甚是有緣……」

    「公子。」十月小跑步的過來,老遠就打斷了主子的說話,急匆匆地停住將銀子塞入青年手裡,迅速道:「歡迎二位下次再來。」送客之意很是明顯。

    遲玥恆也不理會小廝,一把摟住青年和男人的肩,三人並肩朝外走。

    「掌柜的是要說什麼?」

    「嚴相和那宋府新來的小姐本就是郎情妾意私定終生,特地求了朝中英明神武的九王爺幫忙,才會有這道賜婚的聖旨,而首輔大人和皇帝也是知情的,所以並不存在頂替出嫁這個荒謬的想法。」

    「噢----原來如此,還是掌柜你消息來源可靠啊,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

    「哪裡哪裡。」

    二人背影漸漸遠去,遲玥恆回過頭,笑意滿面,甚好,不過二十兩,就能讓京城重新換上新的流言蜚語,同時又狠狠誇了一把自己,一石二鳥。

    「公子,您又造謠。」十月氣鼓鼓。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污衊本王造謠。」遲玥恆板起臉孔,半晌又笑出聲:「每次我一覺得胸悶難耐時就放出些笑料來,也為這京城添點兒新意。」

    十月搖搖頭:「公子每次都是胡亂編嚴相的糗事。」

    遲玥恆不以為意:「反正那冷冰冰的傢伙也不會介意。」

    「王爺。」青衣侍衛不期而至。

    遲玥恆皺眉:「不是早就說了這一個月對外放出風聲說本王人在關外麼,你大白天的來找本王,是要害本王被揭穿麼。」他微微惱怒,瞪著那表情木然的下屬,一字一頓:「還不快滾進來。」

    侍衛迅速躍過櫃檯,自懷裡掏出信箋:「嚴相派人送來的。」

    遲玥恆怔住,走入內室打開那薄薄的紙,上頭只有寥寥數語,筆跡雖是熟悉的字眼,可每一個字結束時都因著用力過度而略顯潦草,可以窺見寫信之人當時的心情。

    「公子,筆。」十月遞上狼毫,在一旁磨著墨。

    遲玥恆微一沉吟,就揮下幾筆,繼而重新裝入竹筒里交給侍衛:「送去相府。」

    十月好奇道:「公子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遲玥恆大笑:「不,我完全不擔心嚴相會悔婚,抗旨代價太大,以他性格,決計不會為了死對頭的女兒自毀前程。」轉身望著熙熙攘攘的大街,他陷入些許遺憾情緒里,哎,不知後日的婚宴是怎生的驚天動地……

    一連幾日的暴雨,待得錦夜出嫁的那一日,忽而天色驟晴,連天公都作美。長長的送親隊伍綿延至街尾,一眼望不到頭,那紅衣挑夫所擔著的精緻家具,流光溢彩,大至朱金木雕梳妝案,小至霓錦素彩雕花籠,一應俱全,形形□的奢侈物品讓街畔看熱鬧的百姓嘖嘖稱奇,暗自艷羨這一段絕世好姻緣。

    錦夜坐於轎內,背脊挺直,沒半刻放鬆過,自上轎那刻起,便是上了戰場,再無回頭可能,聽著耳畔傳來的喧鬧,她可以想像外頭是何光景。

    十里紅妝,八人大轎,京城裡最好的百位樂師來吹奏迎親曲,如此想來,宋正青果然是沒有委屈她……

    滿目皆是紅,錦夜低垂著頭,瞅著昨日才染上的紅色蔻丹,那顏色鮮艷奪目,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眼。紅蓋頭垂下的流蘇隨著轎身顛簸在面頰上一蹭一蹭,她耐著性子,忍了一陣終是耐不住,抬手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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