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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8:55 作者: 玄宓
    聞言宋汀月面容難掩失落,仔細琢磨了一番對方的話,忽而又覺惱怒,隱忍了好半晌,終是不悅,轉身對著跟在身後的男子,冷冷開口:「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街巷裡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哪裡懂得欣賞字畫,更勿論盜取,眼下你若弄丟了錢袋我姑且還能信你。」

    男子兀自站定,口氣不輕不重:「這些年我為小姐收集那人的畫像少說都有上百幅了,從未讓小姐失望過,而這次……實屬意外。」

    「怎麼個意外法?」宋汀月冷了臉色,不依不饒:「楚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儘管之前你都在替我偷偷的辦這件事,可你心裡卻從未情願過。」

    聞言男子愣住,低著頭一聲不吭,耳根處泛開些許窘迫色澤。

    「心虛了?」宋汀月睨他一眼,微提著裙擺站起身來,臨出門之際涼涼拋下一句話:「你真是我爹身邊最衷心的一條狗,連我吩咐的這點小事情你都想著要顧及他的面子,你放心,今後我找別人便是了,不會再來麻煩你。」

    話音剛落,青色身影瞬間就逼近,動作極快,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不放。

    宋汀月仰高下顎:「你好大的膽子!」

    「請小姐收回方才的話。」他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美顏,斯文面龐難得覆上了陰霾之色,「小姐可知,別人的嘴未必牢靠,此事傳出去必定遭來無妄之災,而老爺與那人不和眾所周知……」

    「那麼楚律,為了宋家的名聲,這等見不得光的醜事還是由你來替我完成吧。」她微笑著打斷,晃一晃手腕:「放手。」

    眼底有悲哀一閃而過,再抬頭他已換上一貫的溫和表情:「我從未問過小姐收集那人畫像背後究竟是何含義。」

    宋汀月端坐木椅上,輕搖著羅扇,隨口道:「那你為什麼不問?」

    他苦笑了下,並未接過話,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挫敗的像個窩囊廢。

    不問,也許就可以假裝不知道。

    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卻不明白。

    相府風波,新帝廢朝

    「少爺,五更天了。」留著小撮鬍子的中年男人弓著腰站在床尾處,刻意壓低了嗓音。

    黑綢錦緞裁成的帳簾自雕花大床頂端傾瀉而下,微微漏了一道細縫,他等了好半晌依舊不見任何回應,猶豫半晌,這才硬著頭皮朝里看了一眼……

    玉枕軟榻都在,唯獨少了主人,被褥平整,未有絲毫翻動痕跡。

    他嘆口氣,對門外端著銅盆等候的兩個婢女抬了抬下巴:「水涼了,去換一盆來,留下一人,取了大人的朝服,隨我去景明苑。」

    景明苑,地處相府最偏僻的西邊角落,說白了其實便是書房,外頭有小片竹林圍繞其四周,翠葉染綠灰瓦,平添幾分清雅。此時因著時辰還早,透出門窗的光亮在黑夜籠罩下格外明顯。

    姚守義在那緊閉的門前站定,不發一語。

    見其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身後跟著的丫鬟忍不住小聲問道:「姚總管,少爺是不是昨夜未曾就寢?」

    姚守義回過頭,不悅的皺眉:「你這沒分寸的丫頭,主子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做下人的多嘴,一會兒進去可要機靈點兒,若是忍怒了大人任誰都救不了你。」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小丫頭低著腦袋,誠惶誠恐。

    「罷了,先隨我進去。」抬高手腕就著木門正中輕敲兩記,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裡頭便傳出微微沙啞的嗓音----

    「進來吧。」.

    鵝蛋大小的夜明珠代替了搖曳燭火,嵌在彩漆如意燈座上,映得整間屋子熠熠生輝。案桌上疊著書卷,文房四寶擺放得有條不絮,硯台內墨跡未乾,宣紙上可見綿密字跡,至於筆架上唯一空缺的那支狼毫,眼下正被夾在某人纖長手指間,反覆把玩。

    「少爺,到時辰了。」姚守義畢恭畢敬的彎下腰。

    「嗯。」嚴子湛淡淡應一聲。

    姚守義小心翼翼的打量他,見其長睫下的眼窩泛出淡淡青色,顯而易見是一夜未睡的模樣……於是湊過去輕聲道:「少爺,不如先喝杯參茶提提神,再用早膳可好?」

    嚴子湛丟開狼毫筆,按了按眉心:「不必,早膳也不用準備,替我更衣。」

    「是。」一旁等候的丫鬟隨即展開藏青朝服,細心繞到他背後,儘管心中不斷念念有詞提醒自己要謹慎,可替對方扣上頸部盤扣時依然閃了神……

    嚴子湛本就未披外袍,中衣領口有些敞開,膚色白皙,鎖骨微露,襯著那張稍嫌冷漠的絕色面孔,竟莫名讓她看傻了眼。要知道,她們老家可都是些虎背熊腰的粗魯漢子,哪裡見得到這般……好看的男人。

    「咳咳。」姚守義察覺出不妥,開始旁敲側擊。

    小丫頭慌了神,立馬低下頭,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替他整理袖口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觸及了其手背處的皮膚,那細膩溫暖的感覺很快就在指腹處瀰漫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嫌惡滑過嚴子湛眼底,身體反射性退開一步,他涼颼颼看一眼姚守正,後者很快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下一刻,清脆巴掌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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