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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罷了,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也是不得已,」這姑爺而今已是侯爺,女兒也早早嫁給他了,此番還計較這些,得不償失,蘇承芳大度的道:「今日總算能認祖歸宗,你速速回去,告知沅沅罷!」
陸策得到岳父原諒,滿是欣喜,連忙應了聲,告辭而去。
「妹夫,不是我說,這小子滿肚子壞水,你以後切莫鬆懈了。」阮直被陸策威脅至今,深知他的手段。
蘇承芳斜睨他一眼:「你壞水少嗎?」他也是昨日才知道阮直竟然是影子殺手的首領,這些年來,一直蒙在鼓裡,也是被阮直騙得慘了,這讓蘇承芳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事兒你一定不要告訴妹妹!」阮直請求,怕阮珍傷心,覺得他是為了她才變成現在這種樣子,殺人如麻,雙手沾血,一輩子都洗不乾淨。然而,此事全是因他而生,不能讓阮珍也跟著去承擔。
「你放心,我絕不會告知她,只你必須答應我,往後再不要殺人。」蘇承芳盯著他,「皇恩浩蕩,對你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但你心裡應該清楚,如若再犯,皇上必不會饒你。」
「我知道,過幾日我便會主動致仕,『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於亂世,他是一柄利器,而今該收回劍鞘之中了,但……蘇承芳沉吟:「興許皇上不會同意,雖說平定了太后,曹國公之亂,但大梁滿身瘡痍,四面楚歌,正當用人之際,你怕是還不能退。」
阮直笑笑:「那便只能繼續再效忠一陣子了。」
蘇承芳點點頭,瞄他一眼:「你昨日傷得很重嗎,快些回去歇著吧。」
看起來臉色非常的蒼白,憔悴,跟陸策一個樣子。
這話讓他想到昨日之事,阮直有點臉紅,自己太莽撞了,弄得傷口裂開,差點沒把他疼暈,不過疼得值,今日回去要能再裂一裂,也是美事。不過怕殷絡不會肯,昨日給他重新包紮,她柳眉倒豎,別提多凶。
腦中浮現出她的模樣,阮直笑得情不自禁,同蘇承芳告辭聲,疾步而去。
四月的風吹來,帶來一股子甜甜的梔子花香,蘇承芳頓足,嗅了嗅,這種味道叫他忍不住想起了阮珍……之前不得已哄她去踏春,是時候該接回來了,他吩咐六安:「你去趟晉縣罷。」
老爺想夫人了,六安心知肚明,故而也不問什麼事兒便應了聲。
陸策坐車急匆匆回到威遠侯府。
行至垂花門下來,只見遠處甬道上,有個高大魁梧的人影也正出來,他嘴角挑了挑,徑直走過去,與陸煥揚迎面碰上。
再見這兒子,不,這已經不是他兒子了,陸煥揚昨日親耳聽著門外殺聲震天,他躲在屋中不知何去何從,再後來,得知曹國公的死訊,便知已換了天,直到剛才,又聽聞祁徽封陸策為景川侯,昭告天下,陸策乃陸錦麟之子。那不亞於是個噩耗,是個晴天霹靂,溯本求源,別人終會發現,江氏是懷了孩子之後才與他為妾的,最終他頭上定被扣上強搶陸錦麟之妻的罪名!
他陸煥揚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這京都,他不能再呆了!
只沒想到,就在這狼狽的時候,還遇到陸策。
陸策瞄了眼他身後的兩位小廝,每個小廝都提了很重的包裹,他嘲諷一笑:「侯爺是要去遊玩不成?」
陸煥揚咬了咬牙,心裡恨不得將陸策碎屍萬段,但他武功敵不過陸策不說,而今地位也比不上,便是忍氣吞聲道:「我去何處與你無關,想必你很快也要搬出這家裡了。」
「那是自然。」陸策盯著他,一字一頓,「我還要逢迎母親歸於景川侯府。」
他將來的侯府便是在水月胡同,陸家被抄家之後,那處宅院一直空著,而今自然是還於他了,只要稍加修葺,便能入住。
陸煥揚的腮幫上青筋爆出,拳頭緊緊捏著,這股氣也不知如何泄出來,胸脯上下激烈的起伏。
從他這兒看,身影竟是都有些佝僂了,原先陸策因陸煥揚傷害母親,還曾要殺他,對陸煥揚心懷仇恨,但今日他意氣風發,再看這個人,不過是只螻蟻,想到陸嶸,更是提不起勁道再去對付。
「你今日出城之後,便永遠不要回來了。」陸策語氣淡淡,「若讓我看見你,保不定還能如今日,讓你好好站著說話。」
陸煥揚心頭一驚,看向陸策。
年輕男人微微抬著下頜,高高在上,一雙黑眸中,卻是含著刀刃般的鋒利,似乎只要他一個心意轉動,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
不敢再說一個字,陸煥揚倉惶逃出了侯府。
陸策看著他背影,低聲與陳新道:「找兩個人盯著他,將來他若有不軌之舉,就地處決。」
陳新心頭一凜,低聲應是。
那背影越來越遠了,陸策想起往日種種,一時也不知是何滋味,但這一切終究都過去了,他回過頭,快步走向依雲樓。看到在門口等著他的蘇沅,陸策大踏步過去,將她拉到懷裡狠狠親了親,好似不過癮,微微彎腰托出她,將她橫抱了起來。
這麼熱情,蘇沅揶揄:「做了侯爺太高興了嗎?」
「你不高興嗎?」他反問。
怎麼會呢,他做了侯爺,往後誰也不能欺負他,也不能欺負她,蘇沅低頭在陸策唇上啄一啄:「高興極了,侯爺!」
他大笑起來,抱著她進屋。
生怕牽扯到傷口,蘇沅扭著下來:「我給你換下藥,你去睡會兒,再不准亂動了!」昨天才受的傷,就歇息了幾個時辰,從晉縣趕過來,又去見皇上,這來回奔波,臉色難看極了。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些暈了,陸策乖乖的靠在床頭,由蘇沅將他外衣脫了,又把鞋子脫了。
「真累了。」陸策半眯起眼睛,「我是該好好睡一覺。」
蘇沅予他脫光了上衣,見傷口都癒合了,鬆了口氣,敷上新藥道:「早該這麼想了。」
「等我好一些,帶你去水月胡同看看?哪些地方要重修,或者擴建什麼的,你拿個主意。」蘇沅是侯爺夫人,這家自然是要交給她的,他也希望蘇沅能把這個家修成她喜歡的樣子。
「好啊。」蘇沅當然答應,她前世也沒去過那裡,只是聽說,景川侯府在水月胡同,不過……她歪著頭問陸策,「是不是該問問母親呢?你打算何時接她老人家回來?」
陸策心頭一暖,蘇沅真懂事,惦記著婆婆呢,他笑:「回來的路上就叫人去接了,母親性子內斂靦腆,她不會管這些的,到時將她住得上房留給母親處置便是了。再說,母親有腿傷,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還得你來打理。」
蘇沅點點頭:「好。」把腦袋擱在他胸口。
頭髮軟軟的,拂在他臉頰,鼻尖便是聞到淡淡的清香,他手指撫了撫她的髮髻,忽地想起一件事:「那簪子呢,我給你戴上。」千叮囑萬叮囑,說在京都相見,他給她戴簪子,結果自己沒忍住,跑去晉縣了,但這會兒還想給她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