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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阮直凝視著她:「假若我喊疼了,你會心疼我嗎?還是,你現在就在心疼我,怕我憋著難受?」

    殷絡臉一紅,惱道:「誰心疼你,我不過是看你忍得難受。」她手一用力,傷口劇痛,阮直渾身發顫,低聲道,「好,好,我現在命在你手裡,我不說話了,行嗎?」

    這還差不多,殷絡嘴角彎了彎。

    過得會兒,拿開手巾,看血止住了,便是抹上了黑玉膏,又找了棉布左一道右一道的包紮起來。阮直痛得渾身沒有力氣,殷絡扶著他坐到床上:「好好睡一覺吧。」

    「我餓。」阮直微微閉著眼睛,「今兒晚上都沒有吃飯,你隨便找點東西來。」

    他一大早就走了,都沒有提一句話,便是不想她跟著去,結果自己偷偷去了,果然就連累了他。殷絡心裡過意不去,想一想道:「你這樣子也不能胡亂吃的,我去給你煮點清粥,你等著。」

    殷絡轉身走了。

    阮直睜開眼睛,嘴角挑了挑,那蔣復的袖刀雖說精準,可他要躲也不是躲不過,只一剎那間想到殷絡,他心想,或者自己為她負了傷,也許殷絡就不會走了,眼下看來這一刀並不虧。她不止予他治傷,還要給他煮飯,男人笑容越發的深。

    殷絡去廚房忙活了半天,終於煮了一碗粥過來。

    走進去,看到阮直似乎睡著了,她坐在床頭仔細打量他。

    男人高高的鼻子,英挺的眉眼,在月光下十分的清晰,她浪跡天涯時,很早就聽過影子殺手的事跡,當時極為欽佩,想尋到他同他一起誅殺貪官,然而命運出乎意料,她竟這樣與他認識了,只不過這個人跟她想像的很不同。他既好,也壞,既叫人討厭,但偶爾也叫人喜歡,一時殷絡也弄不清楚自己對他的心思,嘆了口氣推一推阮直:「已經不熱了。」

    雪白的瓷碗,雪白的粥,托在她手裡好像一朵蓮花,阮直抬起手去接,半途卻垂下來,面上閃過一絲痛苦。

    傷得是右肩,不好用力,殷絡猶豫了下道:「罷了,你這樣恐會讓傷口裂開,我叫方舟來餵你。」

    「什麼……」阮直大惱,「方舟?男人餵男人成何體統!算了,我自己吃,傳出去,丈夫受傷,妻子不動手非得叫小廝餵飯,外人不知道如何看呢。」他一咬牙,去拿瓷碗。

    一滴汗又滾了下來,痛得他齜牙咧嘴。

    殷絡見他這般不聽話,著實惱火,可任由阮直自己吃,那傷加重了不知道何時能好,安撫道:「你坐好了,我餵你吃。」

    聽到這話,阮直老實了,乖乖靠去床頭。

    殷絡舀了一勺粥予他嘴邊,男人笑著道:「多謝娘子。」

    她咬一咬唇:「別多話!」

    男人吃下去,又夸:「沒想到你廚藝那麼好,比我娘燒的好吃多了。」

    「怎麼會,我燒得哪裡有……」

    「在我看來,你燒什麼都是最可口的。」

    男人深深的看著她,眸子裡滿是喜愛之色,殷絡臉騰地紅了,惱道:「你再說話,我就不餵了。」

    阮直閉上了嘴,默默將粥吃了。

    殷絡收拾碗筷,放於桌上,拿了水給他漱口,便是要出去,阮直看著她背影道:「你也該歇息了吧?」

    「今兒母親又不在家中,何必還演這戲,」殷絡手搭在門上,「你又受了傷,便一個人睡吧,省得多了個人,占掉半邊床,不小心碰到傷口……你這樣睡得安穩些。」

    她要開門離開,誰料腰間一緊,阮直竟然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抱住了她,啞聲道:「我不怕碰到什麼傷口。」

    「阮直……」殷絡心砰砰直跳,男人身體滾燙,她好像貼著一堆火似的,「你小心傷口,你不能再用力了!」

    「抱你的力氣還是有的。」他令她轉過身,瞧著她動人的眉眼,「親你的力氣也有……」

    殷絡面上一熱:「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絡兒,我真的不想再做假夫妻了,我想做真的,做你丈夫,做你男人,幫你擋風,幫你擋雨,幫你擋刀,」他手指輕撫在她臉頰上,划過她秀長的眉毛,「我願意為你做一切。」

    溫柔得好像水,將她圍著,將她托起,殷絡心跳得亂七八糟,抿了抿唇道:「你為何突然說這些。」

    阮直笑起來:「你傻了嗎,男人說這些還不是因為喜歡……我喜歡你啊。」

    他毫不猶豫,眼對眼,說著真心,殷絡腦中轟得一聲,竟是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在她發怔間,男人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好似對待一朵嬌弱的花,輕輕柔柔,掠過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碰著又碰著,極有耐心,等待她奉獻出她的唇舌。

    這樣子,好似也不討厭,想到過去種種,他有意無意的示好,挽留,說要給她一個家,殷絡面紅心跳,身子漸漸軟了,到底是沒能抵過他長久的溫柔,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阮直心花怒放,將她抱起放到床上,俯下身重重的吻她,吻這一早就垂涎的,叫他夜裡睡不好覺的紅唇。只不過人都貪心,男人更貪心,親著親著,要得便不只是這些,殷絡察覺到了,紅著臉推開他:「已經不早了,還是歇著吧,小心傷口裂開。」

    「沒事。」阮直呼吸沉重,埋在她脖頸間,「你叫我睡,我才會裂開呢。」

    「……睡怎麼會裂開呢。」殷絡無言。

    他壓下來:「別的地方會裂開。」

    堅硬磨蹭著她,殷絡的臉紅得好像櫻桃,她一早在江湖行走,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咬著牙道:「阮直,你別這麼不要臉!」

    「我是難受。」阮直抱著她磨蹭,「我這一輩子沒碰過女人。」

    殷絡懷疑的看著他:「你誆我嗎?」

    「真的,我早年得罪了戴綜的兒子戴孟奇,他誣陷我們阮家,後來妹妹為救我與爹爹,與蘇承芳為妾,從那時起,我就發誓要殺盡天下貪官……我一門心思在這上面,對女人毫無興趣,直到後來遇到你。」阮直低頭親了親她,「我才發現,我還是會喜歡女人的,喜歡你同我志同道合,喜歡你的潑辣,你的聰明,我便只想要你。」

    原來這是他做殺手的緣由,是她一直好奇的,殷絡哼了哼:「我就只有潑辣跟聰明嗎?」

    「當然不是,你還好看,比天下任何姑娘都好看。」

    嘴倒甜,殷絡眼睛一轉:「那你以後還做殺手嗎?」

    「假使皇上真是明君,想必大梁很快會迎來盛世,我有何必要還做殺手,我自此,想要好好歇一歇了。」他揉了揉她的手,「你往後想做什麼,我陪你去,好不好?我本也不是做官的料子。」

    「我去哪裡,你便去哪裡嗎?」殷絡問。

    「是,我都隨你去,有我,你才有家啊。」阮直笑著看她,「你不該再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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