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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阮珍笑著點頭。

    等到三月初,阮直便是要娶妻了。

    因殷絡沒有父母,都無人送嫁,太過冷清了,故而老太太想來想去,便是叫阮珍去請韓氏作陪,當全福夫人,到時候送殷絡出嫁。阮珍出面,韓氏自然答應。

    那一天,差不多傍晚,蘇沅便與陸策去了阮家,路上叮囑陸策:「舅父許多酒肉朋友,晚上指不定怎麼敬酒呢,你去替他擋一擋,不然舅父都接下來,肯定會醉得不省人事……」

    「那你不怕我醉得厲害嗎?」陸策斜睨她,「我若是醉了,也會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

    蘇沅臉一紅,心想能做什麼,不就是那些事兒嘛,哼了聲道:「醉了,我就把你扔到書房去睡。」

    「心真狠。」陸策圈住她,「就怕你扔不了我。」

    「扔不了……就算了。」蘇沅笑。

    說話間,就到了阮家。

    一進去便看到阮直穿了身喜服,男人身材挺拔,肩很寬,腿很長,玉帶束腰,有種說不出的威風,蘇沅瞄了眼這舅父,心想他這身上真的完全沒有一點文人的雅氣啊,反倒有些像將軍,可他明明是憑念書走入仕途的。

    外甥女兒的目光在身上掃來掃去,阮直笑道:「是不是覺得舅父很俊!」

    蘇沅:……

    「不俊嗎?」阮直挑眉,「怎麼也比你爹爹俊罷。」

    「我爹爹是玉樹臨風,無人可匹。」蘇沅自然偏幫父親的,但又笑道,「不過舅父您今日這麼穿,真的很英俊呢,想必舅母看到您,定會歡喜的。」

    這話說得,阮直居然面上一熱,殷絡看到他,真的會歡喜嗎?他輕咳一聲,騎上白馬:「我這就去接你舅母了,等會兒在洞房記得別胡說八道,早點出去,知道嗎?別壞舅父好事。」

    蘇沅發窘,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的,果然不愧是她舅父!

    阮直雙腿一夾,那馬兒就奔了出去。

    「舅父太不像話了!」蘇沅指著他背影,跟陸策抱怨,「我可是她外甥女,居然跟我說什麼壞好事兒。」幸好沒被母親聽到,不然母親肯定會說舅父口不擇言的。

    陸策輕笑,完全不覺得阮直有什麼不對,他娶蘇沅也是這麼想的啊,恨不得都不出去敬酒呢。

    蘇沅被他笑得臉紅,袖子一拂,轉身去找母親說話了。

    第101章

    殷絡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中的臉,有些恍惚。

    韓氏拿來嫁衣:「等會兒阮大人就要過來了。」

    殷絡心頭一跳,竟是覺得刺殺曹國公都沒有這等緊張,可這明明是假的,當不得真,她站起來,謝過韓氏:「今日虧得有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呢,實在是多謝了。」

    「要謝也該謝老太太,什麼都替你考慮到了,還有蘇夫人……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韓氏抿嘴一笑,「再說,你嫁與阮大人,我們便是親戚了,不要那麼客氣。」

    外面的鑼鼓聲漸漸逼近,韓氏替殷絡罩了紅蓋頭,扶著她來到垂花門口。

    花轎停在那裡,殷絡聽到阮直爽朗的聲音:「二夫人,今天勞煩您了,這份恩情阮某銘記在心。」

    韓氏笑:「見外了,阮大人。」

    阮直下馬來,吩咐丫環:「快些扶了夫人坐花轎。」

    還沒有拜堂呢,已經叫夫人了,韓氏由不得輕笑,傳到殷絡耳朵里,臉頰一陣發紅,要不是有紅蓋頭擋著,怕是要狠狠瞪過來了。而今也只能忍著,坐到花轎里。

    兩個小廝見起轎了,連忙跑去外面點炮仗,一時漫天的震響。

    阮直騎上馬,叫隨行的小廝發放喜錢。

    都知阮家有錢,早已經圍了幾圈的百姓跟在後面,看到那喜錢好像雨一般灑下來,紛紛上來哄搶。這消息一個傳一個,恨不得滿京都的百姓都來了,高聲說著恭喜的話,隨迎親隊伍,一路追到阮家門口。阮直心裡高興,又是發了許多的喜錢,其中不乏銀錠,惹得外面一陣陣歡騰,殷絡坐在轎子裡聽得分明,暗想又不是真的成親,他倒捨得扔這麼多錢呢。

    轎子落定,韓氏親自扶殷絡出來,將紅綢放於她手中,另一頭,自是阮直牽著。

    此時甬道兩旁已經都是賓客了,蘇沅與陸策也正站在這裡,瞧見老太太高興的抹眼淚,蘇沅半喜半憂,因知道殷絡的身份,始終存了疑惑,不過今日舅父這種態度,又好像是真心的,但願他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耳邊賓客們語聲紛紛,殷絡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腳步由不得慢了。

    天邊彩霞散去,月亮升起,女人一身大紅的嫁衣就站在面前,高高的個子,細細的腰,抓住紅綢的手指好像美玉,白的泛光,阮直還不曾喝酒,竟是有些醉意,心想母親平日催促成親,他總覺得厭煩,可現在真的要與殷絡拜堂了,心裡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興奮,新鮮,好奇,還有一些歡喜。這歡喜到底是因為解決了一樁煩心事,還是因為別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阮直稍許用力,將殷絡牽著往前。

    兩人行拜堂禮時,殷絡聽到老太太的哭泣聲,還有阮珍的勸說,似乎提到了阮老爺,許是在說阮老爺在天之靈也能看到吧,她免不得有些慚愧。這些日子,老太太待她好似親閨女般的照顧,經常過來探望,噓寒問暖,看著她的目光,也滿懷著期待,可自己卻夥同阮直欺騙這老人家,殷絡微微嘆了口氣,拜高堂時,格外的認真。

    阮直看在眼裡,挑眉一笑。

    拜完堂,二人便是去了洞房。

    蘇沅幾個早在裡面等著了,阮珍知她跟阮直一向沒大沒小的,忍不住叮囑,叫她注意言辭,蘇沅心想,這句話該同舅父說才對呢,他才是一點沒有規矩,也不知今日過後,會不會好一點兒。

    外面燈籠的光落進來,紅紅一片,蘇沅連忙站起來,幫著韓氏去扶舅母坐於床上。舅母的手小小的,很柔軟,不過掌心,指尖好似有些粗糲,叫她想到陸策的手,那是練武造就的繭,她心想,果然是個女刺客啊。

    韓氏看殷絡坐定,便是拿了銀秤給阮直。

    要挑蓋頭了,阮直走過去,心突然的砰砰直跳,剛才看見殷絡穿著嫁衣已經是飽了眼福,也不知這蓋頭之下,又是何等驚艷。他拿銀秤輕輕一挑,那蓋頭就落在了地上。

    燭光下,女人一張臉艷若桃李,比之印象里不知妖嬈了幾分,像是往前開了七八分的花兒全然盛開了,阮直看得呆住,目光也移不開。

    男人直直得凝視著她,仿佛忘記了周遭,殷絡見慣他輕浮張狂的樣兒,這會兒的痴相,卻是頭一回見,忍不住一笑,心想,自己這裝扮真有那麼好看嗎,他竟像丟魂似的。

    屋裡也是一陣的笑,都夸殷絡美如天仙,誇他們珠聯璧合,韓氏又從丫環手裡端來合卺酒於他們喝。

    兩人對著飲完酒,吃了桂圓花生羹,蘇沅笑道:「祝舅父舅母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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