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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兩人攜手走入園中,蘇沅問起孟家。
「還不知,聽父親的意思,許是要到明年定親。」
見她語氣淡淡的,蘇沅原該替這門婚事高興,卻實在沒了多少歡喜,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倒是蘇錦折下一段金梅道:「回去帶給祖母,母親……」
話未說完,不遠處傳來一聲笑:「既然姨祖母喜歡,你怎麼不多摘些過去?這麼一點怎麼夠呢。」
抬頭望去,竟是陸靜英與陸嶸。
蘇錦臉色一變。
梅林中的小姑娘穿著狐裘,襯得一張臉嬌麗十分,只是面色蒼白,眸中透出了幾分恨色,陸嶸身子微微一僵,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蘇錦。難怪陸靜英會邀她來,她是故意的嗎?正要怪陸靜英,卻聽她十分抱歉:「二表妹,三表妹,往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我而今住在陸家,這等結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原來妹妹是想和好。
陸嶸眉頭擰了擰,看向蘇錦,但她怕是不願意吧。
果然蘇錦不信,又見陸嶸同陸靜英一起,坐實了上次蘇沅說的話,真是搬回去了,心裡越發生氣,冷笑道:「今日不曾看黃曆,真正晦氣,三妹,我們回去罷。」
她掉頭就走。
陸靜英卻恭祝道:「聽聞孟家公子要與你定親了,二表妹,恭喜。」
蘇錦腳步一頓,回過頭,與陸嶸的目光撞在一起。
男人那瞬間,情緒複雜,眸中好似充斥著混沌的海,震驚,難過,無奈,交織在一起,讓他的人顯得更僵硬了。蘇錦,終於要嫁人了嗎?他心想,終於到這一天了,孟家,那可是名門世家,委實相配!
在那洶湧之後,他的眸色一下又恢復了平靜,好像死了一般。
這個人,真的完全不像以前了。
以前那個,總喜歡纏著自己,好像個小狗一般的少年,變成了寂寞無聲,顯得冷清的男人,再也不會上來說一句話,也不會多看她幾眼。蘇錦咬了咬唇,目光落在陸靜英臉上,她蒙著的面紗微拂,露出勾著嘴角的一張紅唇。
是得意吧,覺得她徹底分裂了她跟陸嶸,讓陸嶸死了心。
從此後,陸嶸是又會對這個妹妹言聽計從了嗎?
蘇錦拉著蘇沅就走。
「二姐!」蘇沅道,「你不勸勸大哥嗎?也許他會聽你的話。」
「我為什麼勸他?」蘇錦惱道,「隨便他去,他喜歡聽陸靜英的,就聽陸靜英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蘇沅看蘇錦很生氣的樣子,也不好勉強。
兩人回到屋裡,說了會兒話,蘇錦很快就告辭走了。
行到大房附近,她的腳步卻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是在徘徊,她知道自己心裡不甘,因為陸靜英。
這惡毒的女人,已經被毀了臉,沒想到竟然仍是一肚子的壞水,她勸陸嶸回去到底想幹什麼呢?今日還故意把自己要定親的事情告訴陸嶸,又裝得道歉的樣子,蘇錦想到那天落水的狼狽,還有摔傷退,躺了許久的無奈,突然轉身朝陸嶸住的地方而去。
「姑娘。」冬葵驚訝,「姑娘,那兒許多小廝,姑娘恐怕……」
「你不要管,我說幾句話罷了。」
她直行到陸嶸的院子,正要叫小廝通報,陸嶸卻提著一把劍從裡面走出來,大冬日,他穿著短打,似乎要去舞劍,露出修長結實的輪廓,比蘇錦印象里,強壯多了。他的眉眼也不像以前顯得那樣輕浮,有種沉鬱之色。
蘇錦怔了怔,一時都忘了說話。
陸嶸也沒想到會遇到蘇錦,霍然停下來,眯了眯眼睛道:「你有什麼事情?」
聲音冷冷的。
蘇錦倒有點打退堂鼓,覺得自己或許多事,可想到陸靜英,到底忍不下這口氣,咬牙道:「我之前以為你至少會識好歹,沒想到如此愚笨。陸靜英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你竟然還相信她嗎?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是絕對不會悔改的!她肯定藏著什麼目的,所以才讓你搬回去,你不要上這個當,還是回去姨祖母那裡住罷。」
她說得又快又急,陸嶸面色卻沒怎麼變,淡淡道:「她是我妹妹,她如何,我自會判斷。」
「你!」蘇錦差點氣死,指著陸嶸道,「她是你妹妹?可你此前不是跟她斷絕關係了嗎,既然如此,何必又反悔?」
「那是以前,我恨她傷了你。」陸嶸盯著她。
蘇錦被他的目光逼得忍不住退了一步,陸嶸親口說出來是為她了,她竟然心跳快了幾下。
「但現在,你不是要嫁人了嗎?」陸嶸緩緩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聽你的,難道你就……」他想說是不是,蘇錦就可以不嫁人,但到底沒能說出口。蘇錦從來都不喜歡他,何必還要自取其辱呢?
陸嶸閉了閉眼睛,提劍而過。
「你給我站住!」蘇錦在後面叫道,「陸嶸,我今日來勸你,確實是心有不甘,因為我被她害過,但同時,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再受她矇騙!陸嶸,」她走過去,拉一拉他的袖子,「大表哥,因為我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我不想看到你將來再受什麼傷害。」
她那句大表哥,叫得分外的溫柔。
陸嶸喉頭一堵,半響道:「我知道了。」
他大踏步而去。
衣袖從手中滑過,蘇錦輕輕嘆了口氣,心想也不知陸嶸信不信她。
曹國公府的意思,到底瞞不住陸煥揚了,女兒在娘家住了那麼多日,吳宗炎後來竟再也沒有過來,他便是去吳家問個究竟,誰料竟被護衛攔住,才曉得,這國公爺夫人很早前就下了令,陸家的人一概不見。
陸煥揚氣得七竅生煙,鬧到曹國公的衙署。
曹國公勃然大怒,將桌上的茶盞摔了,安撫陸煥揚:「我回去定會好好教訓內子,不識大體,竟然如此慢待兒媳,我也會讓宗炎來賠禮道歉。」坐下來捏眉心,「出了這種醜事,委實是因……親家公,你也知道,而今形勢與我不利啊,每日弄得我焦頭爛額,家裡更是管不到了,疏忽了,才叫你受委屈。」
看曹國公一番道歉,陸煥揚氣消了些,問道:「國公爺,那你可有什麼主意?」
「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板上魚肉。」
說出這麼喪氣的話,陸煥揚心頭一驚,他當初跟吳家結親,便是看重曹國公的權勢,總不至於現在就不得用了罷?他連忙道:「國公爺,您可是太后的親弟弟啊,打斷骨頭連著筋,蔡庸如何比得上?」
「蔡庸慣會迷惑姐姐,誰人不知?我也是一籌莫展。」曹國公拍拍陸煥揚的肩膀,「老弟啊,我想想,其實我們兩家暫時不來往也好,省得拖累你。」
這念頭,陸煥揚是一閃而過的,只不過被曹國公說不來,面未免不熱,連忙道:「我們兩家該當風雨共舟,只要有我幫得上忙的,萬死不辭。」
誰讓他尋上門來,就等著這句話呢,蔡庸這老狐狸滴水不漏,靠翻老底不成,還得要來狠的。曹國公低聲道:「蔡庸不死,我們這輩子便無安生之日,正好你我兩家又決裂,若你出手,無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