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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老太太瞅著她,這姑娘身量高挑,五官精緻,站姿筆直,說話時,眉宇間蘊著一股英氣,不像不正經的,老太太本來是怕兒子藏了什麼青樓女子,那可比不娶妻還要叫人發愁。但這姑娘看著不錯,跟兒子站一起,那叫一個般配。

    「沈姑娘,你既然都來了,就在這裡用頓飯,這不還要談生意嗎?」老太太笑著挽留她,「別急著走,我這就叫人去擺飯。」高聲吩咐方舟,「去廚房說一聲,有客人來了,多炒幾個小菜。」

    「您真客氣,不過我這還有事兒……」殷絡怎麼肯。

    老太太笑道:「你不是要開香料鋪嗎?」她朝阮直使眼色,「阿直,哪裡有客人來,都不留飯的?你好好同沈姑娘說說香料的事情,我們阮家在晉縣,就有一家大香料鋪,我們拿的貨可是最好的,就是京都的香料鋪都比不上。」

    老太太甚至拉住了殷絡。

    殷絡到底是姑娘家,對阮直狠,可對老人家狠不起來,就朝阮直使眼色,希望他開口幫一把。

    阮直卻一笑:「既然我娘盛意邀請,沈姑娘就不用再客氣了,等吃完飯,我們正好繼續談生意。」

    難得有個人來一起分享他母親的嘮叨,阮直突然覺得很不錯,正好也可報剛才殷絡拿劍威脅他的仇。

    殷絡差點被氣死。

    老太太卻笑開了花。

    吃飯的時候,時不時得看殷絡,差點想親手布菜,那眼神跟看兒媳婦沒個兩樣,殷絡哪裡還有心思談事情,吃完了,連忙就告辭了。

    「這姑娘越看越俊,阿直。」老太太追問,「她住在哪條街上?父母也是做生意的嗎?你們怎麼認識的?」

    報仇是報了,但自己的麻煩也不小,不過殷絡應該就住在京都的哪家客棧,為防以後再被她偷襲,是該查一查,阮直笑道:「我也不清楚,實在就見過兩面,第一次是在街上買東西認識的,今兒是第二次,哪裡知道這些。」

    「那你下次遇到一定要問問!」

    怕母親嘮叨,阮直一口答應:「我知道了,我現在去書房,真的有卷宗要看,我這觀政也不好當,都是些零碎的事情,但這要弄不好,指不定就歇菜了,別想能升任,您千萬別來打攪!」

    老太太看他一臉正經,又見答應了,便是沒有再說。

    阮直徑直去了書房,誰想一關門,就感覺到屋裡有人,轉頭一看,少年身材修長,穿一襲暗藍色的夏袍,正拿著他案上的玉石轉珠把玩。

    這地兒是沒法待了,誰都想來就來,等會兒看他不把那幾個看家的護衛打一頓!

    阮直捏了捏眉心,問陸策:「怎麼,皇上有什麼旨意嗎?」

    皇上沒有旨意,卻是阮直那外甥女兒,生出了雄心大志,要與他共謀大計,陸策想起蘇沅得意又期待的眼神,嘴角不由挑了挑,放下轉珠道:「三表妹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第64章

    「什麼?」阮直大吃一驚,「她怎麼知道的?」

    在阮直印象里,蘇沅就是個小管事婆,樣樣事兒都要操心,可也不至於聰明到這個份上,他問:「是你告訴她的嗎?」一把抓住陸策的手臂,「你什麼意思,你把我卷進來就算了,怎麼還要牽扯到沅沅?她一個小姑娘,你能利用什麼?」

    不像他,他什麼都有,錢財,兵器,人,陸策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盯上他,當然,那背後的皇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阮直非常的激動。

    陸策心想,原來真跟阮直無關,那蘇沅真是自己猜到的?

    「我怎麼會告訴她,自尋煩惱不成?」陸策拂開阮直的手,「是她自己來尋我,說皇上是假裝的,說我跟你在謀劃什麼大計。」

    阮直眉頭擰了起來。

    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嗎?

    「沅沅她只是個小姑娘,怎麼可能猜到?」事實上,阮直一直覺得她很天真,所以很小就哄著她叫自己舅父了,這樣的小外甥女兒,竟然能如此敏銳嗎?可陸策既然沒有說,照理也不會有別人告知。蘇承芳是肯定不會的,他向來本份,只盡力為百姓謀福祉,因為蘇家,他絕對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陸策看一眼阮直:「我覺得她肯定還會來找你,來此給你提個醒兒……不過她並不知道你是影子的首領。」

    但別的,怎麼就知道了?阮直盯著陸策:「你沒有否認嗎?你為什麼要給她質疑的機會?」

    這少年,對待自己如此狠辣,拿出那麼多的證據出來脅迫他,怎麼,到蘇沅那裡,被她一個小姑娘說服了?

    陸策都不知道怎麼反駁。

    因蘇沅的眼神實在太過堅定了,讓他深深的相信,她就是認定了有這回事,哪怕他不承認,她也不會更改想法。

    那麼,承不承認有什麼關係呢?他現在頭疼的是,怎麼應付蘇沅。

    當然,他可以完全不見蘇沅,畢竟總在宮裡,有太多的藉口不去見了,可是……陸策覺得自己好像辦不到,如果不去見,蘇沅可能會惱恨上他,將來要和好,會非常的困難。

    少年面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阮直看在眼裡,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可那感覺一瞬就過去了,他抬頭看向窗外:「十四歲的小姑娘,就算猜到,也好糊弄,你便說而今束手無策。沅沅她定會想辦法,可她怎麼想得出來,就讓她去浪費時間好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想到一個小姑娘整天操心天操心地,也是好笑,但隨即面色又變得非常鄭重,「倒是我們,我覺得還是應該拿曹國公開刀,畢竟蔡庸這人要臉皮……」

    正說著,外面一聲清越的鳥叫,不知從哪個胡同里竄出來,陸策臉色一變:「我得回宮了!」

    「什麼事兒?」阮直連忙問。

    可陸策竟是瞬時就不見了。

    阮直大惱,疾步走到外面,看見還在巡邏的護衛,不由破口大罵:「一個個長沒有長眼睛?」那麼大的人,今天來回來了兩個,他們居然都沒發現,「你們下次再這樣,我非得打死你們不可!」

    護衛們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火。

    陸策幾乎是飛奔回宮,可行到宮門,又整了整衣衫,擦去臉上汗水方才進去,守門的禁軍見到他,急聲道:「哎呀,皇上被刺了,你怎麼還在這裡慢悠悠的?還不去看看?太后娘娘都要把整個皇宮給掀了!」

    陸策這才又疾行而去。

    文德殿裡,一片雜亂,吳太后的聲音傳出來:「一個個怎麼伺候皇上的,竟然叫人給刺了?還不去給我好好查!查不出來,要你們的人頭!」

    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走到祁徽身邊坐下來。

    祁徽手臂受了傷,他想叫陸策進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是他在這世上最為信任的知交,在這時刻,卻偏偏不能提起他的名字,他們只能做世人眼裡的酒肉朋友。

    「母后,我疼……」祁徽道,「太醫上得什麼藥,怎得還沒有起效呢?還有,到底誰要殺我,母后,您一定要給我查出來,我可不想死,我要活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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