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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摸得片刻,丁大夫的眉心略略的擰了擰,詢問道:「最近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有沒有出過門?」

    蘇沅心頭咯噔一聲,喝道:「怎麼,是不是不好?」

    「沅沅!」蘇承芳見蘇沅今日好像太過激動了,不太正常,由不得語氣嚴厲了幾分,「你安靜些,丁大夫自有主張的。」

    不是大夫,確實不懂,蘇沅被父親訓斥,也知曉自己有點過分,她只能壓抑住心底的擔憂,畢竟不是前世了,也許是自己小題大做。

    阮珍道:「都是依著您叮囑的,沒什麼變化,也沒有出門。」

    丁大夫就奇怪了,喃喃道:「胎相竟是有些不穩,且……」

    這句話叫蘇承芳也由不得警覺起來:「不穩是什麼意思?丁大夫,危險嗎?」

    丁大夫閉眼又把脈了會兒,徐徐道:「幸好姨娘底子不錯,我開一副保胎藥應是無事,不過你們應該要多注意些了,萬事小心。」

    蘇承芳眉頭挑了下:「早先前也是你把得脈,不是說她的胎相很穩嗎?」

    「是,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丁大夫搖搖頭,「飲食起居是很重要的……」

    照雪得知此事,忙稟去老夫人那裡,聽說阮珍肚子不穩當了,老夫人未免著急,他們蘇家本來嗣子就單薄,便算是蘇承芳寵愛阮珍,到現在也才懷上第二胎,她就有些坐不住,過來問問。瞧見里外奴婢好似閒散之狀,心想阮珍這個人太過軟和了,縱壞了奴婢,以至於服侍不周,便是質問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伺候的?往後要再出個差錯,一律發賣出去!」

    蕙娘跟蟬衣嚇得跪下來。

    「老夫人,不關她們的事兒,」阮珍連忙道,「許是我這幾日沒有睡好。」

    沒睡好會影響到胎兒嗎?蘇沅不太相信,何況最近又有那麼多的喜事,舅父中舉了,老太太搬到京都,母親心裡定是歡喜,且父親還對她那麼好,母親不會多憂,她這定是在為兩個奴婢開脫。可要不是因少睡,無端端的為何會突然不好呢?

    趁老夫人問丁大夫的時候,她走到外間詢問蟬衣:「母親是什麼時候覺得頭暈的?」

    蟬衣道:「就剛才,姨娘原是想做件小衣衫,叫奴婢去拿針線,後來又挑花樣,翻來翻去覺得好像沒有蘇夫人上次送來的好看……」

    羅氏嗎?

    「後來呢?」蘇沅追問。

    「姨娘叫奴婢把她送得小衫兒拿來瞧,姨娘看了會兒就頭暈了。」

    「給我看看!」

    蟬衣怔了怔,只見蘇沅十分嚴肅,連忙就把羅氏送來的東西找出來,都是放在一個匣子裡的,總共有四件,還有一個虎頭帽,兩個孩兒耍的小玩意兒。

    摸著衣料非常的柔軟,蘇沅翻來翻去,沒發現異常,當初羅氏送東西過來她就警惕過,但沒有吃食也就罷了,平日裡的東西能有什麼?難道是自己疑神疑鬼,她手指摩挲著小衫兒,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間,鼻尖忽地聞到一陣香味。

    「哪兒的香味?」她一愣。

    「是這個鯉魚戲水。」蟬衣笑道,「崖柏木雕刻的。」

    那是一種極其稀少的木材,尋常不會拿來雕成小玩意兒,不過堂祖父家與他們來往甚多,好物不會吝嗇,只是,為何非得選有味道的?蘇沅此時疑心非常的重,已經是有些偏執,越想越不對頭,竟是叫蟬衣尋了把斧頭來,在地上用力一劈,木雕應聲而碎,裡面又飄出一陣香。蘇沅連忙拿起來給丁大夫看:「丁大夫,這東西您看有什麼不對嗎?您湊近了聞聞看!」

    能在回春堂當上名醫的,就算不如李時珍嘗遍百草,對世間藥材也是了如指掌,丁大夫低下頭,細細聞了聞,突然臉色一變,脫口道:「這是哪裡來的,竟然藏著毒物……」

    眾人都大吃一驚。

    蘇承芳也沒想到會有人害阮珍,肅容道:「毒物是何意思?」

    「這木雕是崖柏木刻的,崖柏木味道濃,卻很穩重,對身體有益,原是好東西,可這味偏偏克制麝香,兩者混在一起,麝香味便是消弭無形,」丁大夫心裡暗道此人惡毒,但並不想對蘇家的事情說三道四,只是指出來,「麝香藏於其中,無色無味,慢慢侵襲,於有身孕的婦人便是毒物,留不住孩子。」

    老夫人臉色一變,厲聲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蘇沅聽得丁大夫的話,心知自己的猜測一點兒沒錯,果然堂祖父家藏著鬼,就不知是誰?她正要說話,蘇承芳徐徐道:「丁大夫,而今你知曉是因麝香,還要不要重新開個方子?珍兒她的胎兒到底如何?」

    「幸好發現的早,影響不大,只要讓姨娘遠離這東西就行,」丁大夫說著頓了頓,笑著看向老夫人,「阮姨娘因此脈象波動,倒叫老夫發現了一樁事兒,姨娘這是懷了雙胎了,原先有一脈隱而輕微,而今卻是十分強健。」

    雙胎,那是兩個孩子!

    老夫人驚喜萬分,脫口道:「是龍鳳胎嗎?」

    丁大夫笑道:「這倒不好說,但一定是雙胎,不然老夫也不敢告知。」

    弄不清便是有希望的,好似喜從天降,老夫人說不出的高興,喝令照雪把那木雕扔出去,與丁大夫道:「還請您近日常來看看阮姨娘,一定要讓她順利生下來!」

    丁大夫自然答應。

    老夫人使人送了一個厚重的封紅,將丁大夫送出院門,與阮珍道:「你趕緊歇著吧,不要多想,這事兒承芳會查清楚的,往後不管是身上穿的,嘴裡吃的,一概要嚴查!你放心,往後再不敢有人來害你,你儘管安心養胎。」

    第一次,蘇沅看到老夫人這樣對待阮珍,心頭喜憂滲半,她終於明白父親為何說不要告訴任何人了,祖母此時對母親滿懷希望,這要是將來生下來是兩個女兒怎麼辦?

    阿彌陀佛,蘇沅在心裡默念,一定要保佑母親懷的是龍鳳胎!

    正恨不得再去寺廟裡再送一百兩銀子時,老夫人嚴厲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都去我那裡,承芳,把這院裡所有奴婢都帶過去!」

    這是要徹查了,阮珍心知出了什麼事情,可她並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低頭拉了蘇承芳的衣袖輕聲道:「老爺,不管如何,這一定是與蘇夫人無關的。」

    蘇承芳拍拍她的手:「我像是會冤枉人的嗎?你不要擔心。」

    當年他在大理寺任職,父親與哥哥的案子就是他翻案的,阮珍心裡稍定,笑著點點頭。

    第30章

    這樁事情與蘇府一干奴婢並無關係,故而便是老夫人與蘇承芳親自審問,仍是只得出一句話,那就是,這鯉魚戲水的木雕是羅尚柔與蘇文惠送來的。

    老夫人頭疼。

    羅尚柔素來與阮珍無冤無仇,照理不會加害,可要不是她,還會有誰呢?她又出身於杏林世家,對這種藥材最是精通的。

    「肯定不是堂嬸!」蘇沅也一口咬定,羅尚柔要是心裡有鬼那天就不會偷偷告訴她,母親可能懷了龍鳳胎了,而且這個人什麼都顯在臉上,哪裡像是心思這樣惡毒的?再說,羅尚柔可是生了四個兒子,也不至於會嫉妒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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