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陸煥揚沉浸在往事裡,聽見葛氏道:「世子爺將才打到的狐皮送過來,可見對老爺何其敬重,我們是不是應該請他來用頓飯?」一邊觀察丈夫神色,一邊試探,「就是不知母親可會同意。」
這府里是太夫人做主的,葛氏雖是侯爺夫人,卻樣樣都要稟報。
「不用,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就去請來。」陸煥揚眉頭擰了擰,「叫廚房好好準備。」
葛氏立時眉開眼笑,忙著吩咐下人。
門口鄔平探頭探腦的,像是有要事稟告,陸煥揚見葛氏招來一個又一個下人,便是站起來朝外走去,鄔平趕緊跟在身後。
兩個人行到書房,陸煥揚關上門道:「查到什麼了?」
鄔平道:「侯爺,難怪二公子那麼容易就上任了,原是皇上欽點的!」
那個窩囊皇帝?
陸煥揚失笑:「皇上怎麼會插手?他難道想要策兒幫著他煉丹不成……」說著一頓,「他們到底何時認識的?」
「就是在桐州!」鄔平想表明自己的忠誠,說道,「屬下查了許久,甚至問到幾個小黃門,才知道這樁事情!侯爺,您應該也記得,前幾年皇上鬧著要尋仙土,太后娘娘便是派人隨身保護去了好幾個地方,途中原是經過桐州的,聽說皇上與二公子一見如故,兩個人還抓了蛐蛐斗呢,皇上在那裡停留了四五天。這回聽說二公子回來了,便是與太后娘娘說要二公子做府軍前衛。」
是做玩伴罷?
沒想到這兒子真是出息了!
陸煥揚一時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喜。
「侯爺,您還有何吩咐?」
陸煥揚長嘆口氣:「下去罷。」
鄔平就離開了書房。
突然,裡面傳來一聲響,好像是茶盅摔碎了。
鄔平聽得心驚,他雖是陸煥揚的心腹,卻並不明白,為何陸煥揚而今會這樣對待陸策,這興許只有倪慶來才知道了,因為那日是他陪著侯爺出門的,回來時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他搖搖頭,站遠了些。
陸策換上暗紅色的禁軍服,今日晚上是他當值,應該要去宮裡了,陳煥予他在腰間掛上長劍,一邊道:「鄔平應該是查到了在稟告侯爺。」
自己無端端去做了府軍前衛,甚至都不通過吏部,哪個會不好奇,更何況還是父親,陸策唔一聲:「那最好。」回頭吩咐陳煥,「將院子裡的雞帶上,我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才買到的,興許可以斗得過皇上的鐵將軍。」
陳煥苦笑,走出門去。
長著血紅色雞冠的公雞十分的兇悍,一有人靠近就在草編的籠子裡咯咯的叫,把籠子撞得東倒西歪,陳煥的手差點都被它的尖嘴啄到。
陸策看得笑起來:「等會兒你記得壓我這邊,保管你能贏錢。」
他走過去,將籠子一把提起,那雞嘴啄在手上毫無知覺,反倒是那公雞好似受到驚嚇一般,突然搖晃起腦袋來。
陳新已經叫車夫備好馬車。
陸策把雞籠放在車前,鑽入車廂。
此時是下午,街道沒有早上那麼的熱鬧,但各種吆喝聲還是此起彼伏,從車窗里飄進來混雜著各種吃食的味道,香甜,油膩,說不出是誘人還是令人厭惡,陸策把眼睛微微閉上。
也不知過得多久,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有幾十個人涌到了附近,有人厲聲道:「將路上的人都查明了趕回去,不要出來,你們一家家的搜!不管是宅子,還是鋪面,什麼地方都不要放過,誰要是遺漏了,提著腦袋來見我!」
那是衙門的人。
陸策睜開眼睛,將車簾拉開來:「鄭捕頭,您這是抓誰呢?」
「公子是……」鄭訓是應天府的捕頭,忙著搜捕,沒有注意馬車是哪個府邸的,只見這少年生得劍眉星目,非常的俊秀,又瞧見穿著禁軍的服飾,便猜測是哪個勛貴家的公子爺,面上便是堆滿了笑。
「這是威遠侯府的二公子。」隨行的陳煥發話。
威遠侯府?鄭訓的神色稍許有些變化,說道:「回公子,剛才胡大人在衙中被刺殺了,報到應天府,聽說有人看見刺客逃到這條街上,」他拱手,「要緊事在身,先告辭了!」
陸策笑一笑:「辛苦鋪頭了,希望您能順利抓捕刺客。」
鄭訓便是說「承你吉言」,轉身離開。
如無意外,鄭訓說得胡大人應該是戶部左侍郎胡文成,這胡文成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從小小的主事升到侍郎,全靠他認得乾爹蔡庸,恨不得連蔡庸的洗腳水都喝。傳聞胡文成為孝敬蔡庸,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在江西任職時,弄得怨聲載道。
沒想到調至京都,卻被刺殺了!
陸策心頭閃過一個想法,招來陳新:「你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兒,這胡大人是怎麼死的,死狀如何,查到了速來宮中。」
陳新身法鬼魅,應聲便消失在路口。
馬車往禁宮行去。
因得了皇上的令,陸策是可以帶刀的,便是直行到文德殿。
殿中空無一人,倒是殿外偌大的庭院中,雞叫一聲接一聲,不管是公雞,還是母雞,都有十數來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個農莊。
一個穿著雪白色道袍的少年慵懶的歪在榻上,渾身好似沒有骨頭,見到陸策,只是手指勾了勾道:「你總算來了,朕等你許久,等得都看到雞生蛋了,」說著指一指地上,「瞧見沒有,有三隻,」吩咐一個小黃門揀起來,「晚膳就做這個。」
小黃門支吾:「皇上您不吃些別的嗎,光是雞蛋……」
那少年正是當今皇帝祁徽,聽到這話忽地惱怒起來,將手裡把玩的一塊玉石扔在他頭上叫道:「朕還能吃什麼?你倒是說說呢,多嘴多舌的,朕吃什麼還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狗奴才,趕緊滾吧!再讓朕看見你,非把你扒皮不可!」
小黃門嚇得臉色發白。
祁徽生來病弱,從小就不能多吃什麼,可相貌卻像他生母麗妃,非常的俊秀,因還年少,幾乎可以說是秀麗,白皙的皮膚,長眉,鳳眼,無一處不像是畫出來的,只可惜性子極其乖張,小黃門原是好心卻被斥責,連忙揣著雞蛋逃走。
「皇上別動怒,小心傷了身子。」陸策上前行一禮,叫陳煥把雞籠提上來,「微臣尋得一名猛將,皇上再不用擔心您的鐵將軍沒有對手了。」
「是嗎?」祁徽一下眉開眼笑,從榻上跳下來,在雞籠前踱步。
那公雞突然就張開了毛,可不正像是要上場殺敵的將軍嗎?他擊掌道:「好,甚好!你這隻雞非常好,叫什麼?」
陸策道:「叫銅頭。」
站在旁邊的陳煥忍俊不禁。
銅鐵相爭,到底哪個勝?祁徽好勝心上來,向身邊的一干禁軍,黃門招手道:「來來來,都來押注,看看你們誰的眼光好!」
眾人早就習慣了皇帝這番做派,一個個都圍上去,押注幾乎是對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