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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小小年紀,倒不知為何?又不像叔父一生多劫命紙薄,韓如遇的念頭閃過,忽地轉頭看向陸嶸:「你突然拉我過來,是不是為了看蘇家二姑娘?什麼買硯台,在哪裡說不好?」
他拂袖而去。
陸嶸貪婪的多看了蘇錦一眼,她今日穿著真明艷,比牡丹花都好看,只見韓如遇拔腳走了,急匆匆追上來:「你反正也要娶妻的,這麼多姑娘從中挑一挑有什麼不好?再說這是你家,你怕什麼呢,這亭子與銀杏林隔了湖泊也不算內宅。」
若是母親聽見,只怕再也不准他去陸家了,搭上陸嶸這種人!
韓如遇淡淡道:「那硯台是祖父送我的,我如何會賣你?你實在想要,不如去城西看看,有一家鋪子可能有。」
陸嶸問了鋪名,連忙就走了,說要去準備銀子。
為個姑娘如此神魂顛倒,韓如遇眉頭擰了擰,實在想不明白。他天生聰慧,五歲就得了神童的稱號,八歲中秀才,寫得詩詞有人重金相求,很早就在江南揚名,到得京都又不曾有誰越得過,姑娘們親睞,夫人們喜歡,哪裡能理解陸嶸這種心情?
「公子,夫人叫您前去,說從荊州來的張夫人要見見您。」小廝來稟告。
韓如遇要不是怕陸嶸當著眾賓客的面相纏,耍滑丟臉,也不會隨之來亭子,便是快步往前,同時吩咐小廝:「下回陸家大公子有事求見,一概說我沒空。」
小廝應聲。
韓家的宴會一直到下午才結束,老夫人同韓夫人話別,領著兩個孫女兒回去,臨走時,照雪低下頭輕聲說得幾句,老夫人臉色一沉,但並未說什麼,由照雪扶著上車。
到得垂花門口,老夫人說疲乏了,便是叫蘇錦蘇沅各回各的院兒。
正好有事情,蘇沅急匆匆往回走,心想一定要找個辦法去勸阮直,誰想到剛入院門,萍兒笑著迎上來道:「姑娘,剛才阮公子使人捎話兒了,說叫鍾大夫看過了,老太太沒什麼大事,就是些小毛小病,稍許調養下就好。」
蘇沅大大鬆了口氣,問道:「什么小毛小病說了嗎?」
「就說是腰腿痛,大抵年紀大了都會得,還說老太太的身體在這種年紀算是很硬朗的了。」
沒有什麼氣虛血瘀嗎?前世老太太開始也是腿腳不便,後來有一天就臥床了,母親十分擔心,父親請鍾大夫去看,當時也說調養就好的,但九月初,突然就說不行了……蘇沅在這裡記憶模糊起來,母親到底是聽誰說不行的,她只記得去看母親,母親急慌慌的求老夫人,提到氣虛血淤,神智不輕。
母親那天出事,老太太很快也跟著去世了,父親處死了幾個人,沒有誰再提起這件事,蘇沅不由自主的在門口左右踱步,焦躁不安。兩世都是鍾大夫看的,鍾大夫明明把病情說得那麼輕,怎麼前世,老太太后來的病會那麼重,以至於母親急著要去見最後一面?
寶綠驚慌道:「姑娘,您怎麼了?」
蘇沅卻突然揚眉,掉頭往外走。
她終於想起來了,是伴木與誰說老太太不行了,母親才要去晉縣的,但伴木是跟誰說的?好像他們說話時被母親聽見了,但她那時候只顧著自責,悔恨的恨不得死去,哪裡會去想這些?今時今日重新回顧,才發現這事兒透著古怪,難怪伴木有一日又被父親叫去問話。
只是父親日漸消瘦,小小一場病就奪去了他的命,她先後失去雙親,眼前從此黑了般,再也無法振作。
胸中好像激盪著什麼,又痛又熱,蘇沅走得飛快,一步不停,在月亮門那裡竟是差點與一個人相撞。
她踉蹌收步,他穩如泰山,似乎早就聽到有什麼人走來,側身相讓,只是沒想到,這橫衝直撞的竟是個小姑娘……眉如遠山,膚似白雪,桃花般的明眸里,烈焰灼灼,好像能燒傷了人。
兩個人對峙中,蘇沅發現是陸策,一時驚訝極了。
陸煥揚不是命人去找他嗎,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第19章
「你……」她差些叫二表哥,猛然想起寶綠的疑惑,這是在蘇府不是在白馬寺,再表現出認識陸策,豈不是惹人懷疑?當下忙住了口。
倒是這聲音出賣了她,陸策道:「原來是三表妹。」
五年前,那個只到他胸口的蘇沅,竟是長成了這幅模樣,讓人一點兒認不出來了。
他淡淡一笑:「別來無恙。」
明明一個月前才見過,什麼無恙?蘇沅眉頭微挑,原想說些什麼,可心裡著急母親的事情,低聲道:「幾年未見,本該與二表哥敘個舊,奈何我現在有事在身,還請見諒。」說完這話,抬腳就走,完全不給陸策說話的機會。
瞧著那匆匆的背影,陸策莞爾,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
長隨陳新提醒道:「公子是不是該回去了?聽說侯爺在到處找您!」
陸策負手:「不急,我們再去拜會下老夫人。」
主僕三人去了上房。
之前,老夫人已經知道陸策在府里,還去見了蘇沅,只沒想到他此時來拜見,便是打住了話頭,對陸策這遠在桐州好幾年的小輩噓寒問暖了一番。
等他離開,老夫人道:「這策兒,怎麼一來去看沅沅了?兩人做什麼了?」
李嬤嬤道:「聽說只是打了個照面,三姑娘說得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是嗎?」老夫人若有所思,暗想陸策幼時聰明絕頂,陸煥揚將他當做寶貝一樣,後來不知發生何事,陸煥揚對陸策非常的惱恨,要不是陸煥雲憐惜陸策,在桐州予他找了個先生,避開陸煥揚的話還不知道會如何,想著搖搖頭,但也許如此,多年沒有長輩教養,行事越發不羈了,先去看蘇沅再來拜見長輩。
「恐是為當年沅沅送藥予他,來看一看的吧。」老夫人總不能斥責陸策,便是替之尋個由頭,也確實蘇沅對陸策不錯。
正說著,拂雪傳話說蘇錦來了。
「我叫廚房做了銀耳燉棗,您上回不是說最近下午總是會餓嗎?」蘇錦提著一個食盒,笑眯眯的來孝順老夫人。
「那可好。」老夫人讓李嬤嬤接過來。
看祖母高興,蘇錦同她拉拉家常,說到半途,頓一頓道:「剛才我好像見到二表哥了,也是奇怪,他誰都不見,竟是去找三妹。」
老夫人的調羹在白瓷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對,蘇錦裝作無知的樣子,好奇道:「也不知三妹是不是同二表哥通過信,我有回聽她問起二表妹呢,說二表哥什麼時候回來……」
「夠了!」老夫人突然就發火了,把燉盅猛地放在案上,「我們與陸家這樣親密,就算沅沅寫信又有什麼,你大做文章作甚?她可是你妹妹,作為姐姐,平日裡該多照顧她,不是這樣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你今年可是十四歲了,明年行過及笄禮,將來要嫁人的!」
從來沒有被這樣斥責過,蘇錦臉色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