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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羅氏第一胎懷的是龍鳳胎,生了蘇文惠與她哥哥蘇文潤。
蘇沅瞪圓了眼睛。
羅氏怕別人看見,從她手裡抽出袖子,走到蘇明誠那裡去了。
蘇沅好半天回不過神。
母親難道懷的是龍鳳胎嗎?可她前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一直以為會多個妹妹……那父親豈不是要有個兒子了?她一時歡天喜地,但想到羅氏說的,有可能不准,又忍不住清醒。
也許該再請個大夫看一看!
她想同父親去說,轉過頭卻看見蘇承芳正跟阮珍說話,他穿著件輕薄的冰紈夏袍,顏色雪白,幾乎沒有什麼花紋,但卻十分的華貴。
「老太太托人送來一筐的油桃和香瓜,都是你喜歡吃的,我叫人送去你房裡。」蘇承芳把好消息也告訴了阮珍的家人。
阮珍沒想到,又驚又喜,抬頭看向蘇承芳。
男人的眼眸流光溢彩,比任何的寶石都要好看,她的臉好像被照得一紅,輕聲道:「應該是娘自己種的,我聽哥哥說娘前兩年在家裡開闢了一塊地出來,許是終於長出果子了。」
「老太太還真是有閒心逸致。」蘇承芳聞言一笑。
兩個人在說阮珍的母親季氏,也就是蘇沅的外祖母,這當然不是名義上的外祖母,只蘇夫人甄氏一早就去世了,蘇沅從來沒有見過,又是被阮珍養大的,她心裡就把阮珍當母親,阮家的人自然就是外祖家。這季氏又生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每次來蘇家,都對蘇沅非常的好,這種好是發自肺腑的,蘇沅又怎麼會不喜歡?
她心裡自然就著急了。
因為前世,季氏就是在今年染病的,到得九月突然加重,阮珍為見她最後一面,不顧身孕坐車去晉縣,後來在路上出了事。
她這一死,季氏痛失女兒,很快也與世長辭。
這些事情堆在一起,回憶時讓人透不過氣來,蘇沅重重吐出一口氣平緩下突然湧上心頭的悲涼,她在那兩年,失去了太多的家人。
到底該如何挽救?
季氏夫婦住在晉縣,總不能叫他們搬來京都罷?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她也不可能冒然去跟父親說這種事。至於阮珍,蘇沅搖搖頭,母親這個人實在是與世無爭,要她在父親面前謀劃些東西,那恐怕比任何事情都要來得困難。
不過也因此,祖母才能容下母親,才會對自己偷偷去看母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頂多不痛不癢的說兩句。
蘇沅正犯愁時,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隨從急匆匆走到蘇承芳身邊,低頭道:「老爺,阮家公子前來拜訪。」
那不是舅父嗎?蘇沅心頭一喜。
她從來就很喜歡阮直,因阮直對她的疼愛,對母親的疼愛非常的直接,一點兒不顧及別人的看法,有時候遇到蘇錦,蘇錦欺負她,阮直是完全不管她是不是個小姑娘,當面就會斥責蘇錦。為此母親提到舅父,總是會忍不住苦笑,而祖母,蘇沅朝老夫人看去,發現老人家的臉色不太好看。
確實,阮家兄妹兩個的性子太不相像了。
蘇承芳對阮直的到來並沒有覺得驚訝,他心想應該是阮老夫人將阮珍的事情告訴了,才會前來探望,便是要讓小廝請進來。
阮珍悄悄拉一拉他的袖子:「不如讓哥哥在芍藥園等我,我同他說幾句就好了。」
今日有客人在,她怕阮直得罪人。
蘇承芳道:「明誠與他很是相熟,不會有事,再說,他棄商從文,今年八月還要參加鄉試,將來中舉了入官,也是要應酬四方的,難道你還要一直擔心他?」
這句話將阮珍說得百感交集,她又怎會不知道阮直突然去念書的理由?他一個從來不曾捧過書的人,好像孩子似的學起,整整刻苦了十三年,六年前考上秀才,三年前落榜,而今再次參加鄉試,又真的能考上嗎?別的人,可是從小就開始念書,有名師指點的。
她輕輕嘆口氣。
蘇承芳叫小廝把阮直請來。
很快,庭中就走來一人,穿著湖綠色的杭州直裰,領口與袖上用金絲銀線繡著杏林春燕的花紋,閃閃發亮。他腰間纏著金鉤帶,上面掛著四個五顏六色的荷包,還有一塊通體沒有瑕色的羊脂玉佩,乍一看便是像京都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幸好五官生得英挺,凌厲的眼眸,高高的鼻子,使得他渾身都散發出了一股豪邁之氣。
蘇沅忍不住的笑起來,她前世一直等不到的人,終於在今日又再次見到了。
第8章
不等蘇承芳說話,蘇明誠已經迎上去,打趣的道:「阮公子,許久不見,聽聞你前陣子去了蜀地?怎麼,康司業還准你進國子監嗎?」
國子監在建昭年間已變了模樣,阮直大咧咧的道:「這有什麼,我才同他喝過酒呢!」
阮珍聽見,心頭一跳。
這哥哥真是講話肆無忌憚,他難道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議論他的,進國子監花了大筆的銀子收買官員,她都不知該如何說他了!
蘇明誠大聲笑起來,問道:「你到底去蜀地做什麼了,談生意嗎?」
「差不多吧。」阮直朝老夫人,蘇贍走過去行禮,「不知有客人在,今日打攪了。」
老夫人淡淡應了聲,明顯看出她的不喜。
阮直並不在意,目光落到妹妹的身上。
仍舊是那個樣子,高高瘦瘦的,不過見到他好像很擔心,阮珍的一雙眼睛懷著不安,阮直突然心頭一痛,如果這是蘇承芳的正室夫人,哪裡需要如此的唯唯諾諾?老夫人又怎麼會這樣看不起他,蘇錦又怎麼能總欺負蘇沅?
他眉頭一挑,走過來同阮珍道:「娘說,給你送了一筐油桃,香瓜,是不是?」
「是。」
「好吃嗎?」他問。
「還沒有吃到呢。」阮珍輕聲道,「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捎個口信。」
「這又有什麼?」阮直看向蘇承芳,「蘇大人,我是不是不能來你們府上?」
這話有點咄咄逼人,阮珍的臉發紅。
這些年來,阮直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有點奇奇怪怪的,但蘇承芳知道是什麼原因,淡淡的道:「你要是讓珍兒擔心,還不如不來,既然要來,提前告知也是應該的。」
並沒有熱絡的邀請,但阮直看著蘇承芳,卻突然的笑起來,摸摸鼻子道:「我才回京都就聽到這個好消息,急著來看,哪裡想到這些禮儀,下回,我必定會來問一下,看看我妹妹有沒有空……不過我來得急,禮還是帶的。」他一拍手,叫隨從送上兩箱東西,「一箱蜀錦,還有一箱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你看看怎麼分吧,我是不知道哪些該送老夫人,哪些該送沅沅。」
蘇錦一直注意著這裡,聽到送禮,阮直連她的名字都沒有提,好像府里沒有這號人,一時氣得咬牙。
這男人比起蘇沅,真是要可惡得多了,蘇沅至多嘴巴伶俐些,好似個紙老虎一戳就破,但阮直一開口,卻會讓人覺得得罪他一定沒什麼好下場。可他是個什麼東西,不過秀才而已!蘇錦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