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2023-09-26 12:15:29 作者: 久嵐
    見她眼圈都紅了,蘇文惠笑起來:「看來真是想得緊了,瞧瞧你,難道還要哭鼻子嗎?不知道的以為我欺負你呢……」她要同眾人說了打趣,蘇沅連忙道,「我是想著你在家裡吃喝玩樂,偏偏不來找我,我是在生氣呢!」

    「天地良心!」蘇文惠大呼冤枉,「我娘不舒服,我這幾個月都在陪她,你忘掉了呀?我使人捎口信給你的,你還給我送了一顆靈芝。」

    蘇沅記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滿臉通紅,被蘇文惠一陣取笑。

    蘇明誠示意三個兒子與蘇沅見禮,他第三個兒子叫蘇文進,今年三歲,躲在羅氏身後,聲音好像蚊子一樣的細弱。

    看到這個小小的堂弟,蘇沅眸色閃過一絲黯然,父親不在了,祖母后來同蘇贍商量,讓蘇文進做了他們家的嗣子。蘇文進很聽話,來了之後不哭不鬧,很是撫慰了祖母的心,但這到底不是父親真正的血脈,他們蘇家至此斷了根。

    這都是她的錯,蘇沅手在袖中用力捏了捏,讓自己從巨大的懊悔中清醒過來。

    她可不能當眾失態!

    第7章

    耳邊聽到蘇贍道:「明誠要是有承芳十分之一的本事,我都要燒高香了……」說的是蘇承芳前不久升任工部左侍郎的事情。

    蘇贍總是這樣不遺餘力的稱讚蘇承芳,蘇沅早就聽得耳朵起繭。

    老夫人怕蘇明誠面子不好看,這樣大的一個人了還被父親比來比去的,便是道:「他也不過是有貴人提攜,運氣好罷了。」她看向羅氏,「等到天氣暖一些,把文博帶過來給我看看,一定跟他三個哥哥一樣,生得副好樣貌罷?」

    這孩子才一歲,羅氏也是出月子沒多久,聞言低頭答應。

    既然說到孩子,蘇贍笑道:「承芳,聽說阮姨娘有喜了是嗎?」

    「是,上個月大夫確認了。」蘇承芳頷首。

    「但願有好消息了!」蘇明誠看一眼羅氏,「你幾次來,同阮姨娘總是有說有笑的,不如去看一看吧。」他笑著同老夫人道,「尚靜心軟,不然回頭到家了又忍不住惦記。」

    因蘇承芳一直沒有續弦,老夫人偶爾會讓阮珍出來,像羅氏這種親戚,互相見得面比較多,羅氏膽小,與性子溫和的阮珍走得近一些,老夫人笑道:「去看看也好,阮姨娘是個不錯的人。」她這麼夸阮珍,也是看在蘇承芳的面子。

    羅氏很高興,站起來。

    蘇明誠念書不成,自是娶不到名門望族的姑娘,另闢蹊徑娶了杏林世家的姑娘羅氏,羅氏父親乃御醫,羅氏也學了幾分本事,前世聽說羅氏給母親把了脈,但自己當時一直同蘇文惠在東苑賞花,並不清楚,也不知這一世母親的情況如何?蘇沅有點心神不寧。

    蘇文惠善解人意,看出來了,因知道蘇沅與阮珍的感情,就說道:「光是看芍藥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去別處逛一逛罷?」

    蘇沅當然沒有反對,結果蘇文惠就把她領到阮珍這裡了:「我娘在呢,走,我們去瞧瞧。」

    多好的姑娘啊,蘇沅更喜歡蘇文惠了!

    阮珍倒有些慌張,羅氏會來已經叫她驚喜了,結果兩個姑娘還過來。

    「都沒有去賞花嗎?」她忙道,「現在芍藥開得正好,過陣子就要沒有了。」

    側室就是這樣的處境,蘇文惠未免有些憐憫,難怪蘇沅性子透著怪,剛剛結識的時候總是張著刺一樣,但相處久了卻發現,她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心裡有熱枕。年前聽說母親生病,蘇沅把阮直送給她的最好的靈芝送了過來。

    「我同沅沅看膩了才來這裡的。」蘇文惠瞧一眼阮珍捲起的衣袖,「難道娘是要把脈嗎?」

    羅氏的臉一紅:「說著玩兒的。」

    「外祖父可是聞名天下的御醫呢。」蘇文惠笑著推母親,「娘您快些試一試,剛才爹還說希望有好消息的。」

    阮珍把袖子又往上卷了些,眾人都看著羅氏,包括蘇沅。

    羅氏的臉更紅了,坐下來把手搭在阮珍的手腕上。

    從側面看去,羅氏的臉小小的,神情柔和又安靜,蘇文惠絲毫不像她,更像玲瓏八面的蘇明誠,蘇沅在心底輕嘆了聲,可惜醫者不自醫,羅氏生病之後,自己並不能救活自己,甚至羅老爺子也不行,聽說在一個早晨死在了床上。

    蘇明誠抱著她去羅家,跌倒在雨里。

    蘇沅對羅氏的短命很是唏噓,目光連一瞬都沒有離開,羅氏很認真的把脈,好像發現了什麼,神情突然有一絲的驚詫,又有些欣喜,她慢慢的放開了手。

    「怎麼樣?」阮珍問。

    羅氏滿臉的笑。

    「娘,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了?」蘇文惠追問,「快些告訴我們!」

    羅氏並沒有說,而是問阮珍:「大夫怎麼說?我聽說回春堂的丁大夫一直在給你看著的,是不是?他說了什麼?」

    「他老人家說還得看看,說什麼月份不足說不清的,不能胡亂開口。」

    聽到這話,羅氏的臉色一下變了,耳邊好像聽到父親的聲音,「你一個姑娘家有什麼本事給人把脈?你又不是男兒,還不如去學學女紅,別在這裡胡說八道,看出了人命!」她腦中轟隆隆得響,手指抓了抓衣袖囁嚅的道:「你才懷了一個多月,是不好說的,還是請丁大夫過陣子看下吧。丁大夫都沒有說什麼情況,我,我哪裡看得出來。」

    蘇文惠不滿:「娘,您就不能先說嗎?」

    羅氏搖頭:「我摸不出。」

    蘇沅眼眸微微睜大,她明明發現羅氏好像看出什麼了,怎麼突然就改了口,難道母親肚子裡的胎兒不好嗎?她為什麼不說?

    阮珍一貫不喜歡強迫人的,更何況是羅氏這種性子,便笑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急著知道。」她叫人上茶,「喝些熱茶罷,我記得你喜歡喝碧螺春是不是?我這裡有些新鮮的,聞起來很香。」

    眾人就坐下來喝茶。

    蘇沅這一世最在乎的就是阮珍,什麼人什麼事情都比不上,便一直惦記著,想問一問。因他們來,老夫人早早使人準備了宴席,也叫了阮珍一起出席,等到擺宴時,蘇沅疾步走到羅氏身邊,拉著她躲在一架老松盆景後面輕聲問:「堂嬸,您就告訴我罷,姨娘的脈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不好?」

    「沒有。」羅氏嚇一跳,忙道,「沒有的,很好。」

    「那您為何不說說呢?」蘇沅曉得她膽小,聲音越發輕了,幾乎是哄著道,「就告訴我一個人好不好?我實在很擔心,我晚上會睡不好的!」

    小姑娘哀求著,眸色像星空下的湖水,羅氏的袖子被拉著一動不能動,她拗不過,又生怕蘇沅太過著急當眾叫嚷起來,連忙道:「我是覺得同我第一胎的脈一樣……但我哪裡摸得准,連丁大夫都說說不清的!好了,你就隨意聽一聽,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這多是胡說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