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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4:39 作者: 不才如仆
    「大將軍好大的威風!我祖上也是戎馬出身,怎麼就聊不到一起了?你一個莽夫才是真的沒話可聊。」

    幾人針鋒相對,唇槍舌劍來回諷刺,宿婉權當聽不見,埋頭默默喝菊花茶,別說,這金絲餅吃起來酥而不膩入口即化……

    沈厭到來的時候,便看到這副有趣的場景。

    爭執的幾位大臣中央,一人正坐得筆直端正,喝茶吃點心,半點兒沒有受到風波的影響。

    「皇、皇上……」

    他們連忙下跪,被沈厭擋住。

    「不必,今日隨意即可。」說著,他朗聲關懷,「蘇將軍吃得可還好?」

    被提醒的幾位大臣登時醒了過來,迅速將目光轉向爭議中心。

    「……」心知方才的安寧恐怕是要沒了,宿婉暗暗嘆氣,「多謝皇上,茶和吃食都極佳。」

    「甚好。」

    沈厭寒暄了幾句,便宣布賞菊宴開始。

    正值華燈初上,喧鬧聲歌舞聲交雜一片,茶點精緻而誘人。宿婉被他們的熱鬧渲染得有些熏熏然,不知不覺多喝了兩杯,臉頰浮起晚霞般的紅暈。

    這般好兒郎的風姿,端坐的貴女們隔著屏風瞧得臉紅心跳。若是能與蘇將軍比一比的,也只有聖上的容貌。

    但是她們都怕得要死,哪個敢想?

    別人的心理活動,宿婉一概不知。她老神在在地品茶吃菊餅,一口酒一口餅,吃態乾淨利落,任誰看了都挑不出毛病。

    立在身旁的宮人說了,這酒是上了年頭的花釀,有菊的馥雅,有桂花的清香,釀製工藝極其繁瑣,今年還是頭一回兒開封。

    皇上不嗜酒,對這等珍貴的玩意當賞賜賞下去也正常。

    宿婉把它當果酒喝,沒想到過了片刻,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了。居然是烈酒。

    她叫來宮人低語兩聲,叫她帶路,找個地方洗把臉清醒清醒。

    宮婢笑意冉冉,含羞帶怯地領著俊美的將軍到後院的廂房休息。

    她叫了伺候的婢女打盆熱水來伺候宿婉洗臉。

    宿婉抬抬手,沒說什麼。待她離去之後只覺得身體竄起來的那股燥熱和暈意愈發地濃重起來。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聽到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眉頭一跳,當即從後窗翻出去跑了。

    還沒走遠,便聽到少女嬌蠻的呵斥:「你不是說蘇將軍在這裡嗎,人呢!」

    差點摔了一跟頭的宿婉:「……」

    不是吧不是吧,居然把下藥這種狗血的手段用到她的身上了?

    若她真中招了,兩人衣服一脫再被人「捉姦」,怕是喜事沒有,兩家人的喪事就得就地舉辦了。

    見四周無人,宿婉蹲在湖邊鞠起一捧水拍在臉上,驅趕著躁動的火辣辣的熱意。

    驚雲和捉月在府外的馬車等著,她怎麼說都得先回將軍府再找藉口。

    宿婉起身,撞上了一雙笑呵呵的眼睛。

    「喲,蘇將軍好雅興,在後花園洗臉吶。」德順公公笑眯眯地寒暄,「水如何,要不要叫人來給將軍熱熱?」

    宿婉:「……」德順公公陰陽怪氣的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還是不勞煩公公了。」

    「那是咱家的榮幸。」德順總管示意身後的小太監給了她帕子,這才接著說道,「正好,咱家正找蘇將軍呢。」

    「是……?」

    「皇上在書房批奏摺,說是將軍若是無聊可以過去陪皇上打發打發時間。」

    「蘇將軍——無聊嗎?」他虎視眈眈。

    宿婉:「……的確是挺……」有聊的……

    「小貢子,快給將軍帶路!」德順總管喜氣洋洋地甩了一下手,大跨步地領著宿婉趕路。

    這下,想偷偷溜走都不可能了。

    宿婉心想,內功還能壓制一會兒,等見到了沈厭簡單告病,他肯定會放她走。

    沈厭喜靜,宿婉跟著走了好久,穿過菊園,暖房,穿過一片海棠園,終於抵達了書房。

    還未走近,宿婉敏銳地察覺到四周布下的縝密眼線,幾乎將這座古樸的庭院盡數包圍起來。

    院子裡,一樹海棠開得晚,媚然搖曳,滿地都是胭脂色。

    德順總管在門外候著,示意宿婉獨自進去就行了。

    打從上回在書房睡了一覺之後,不知為什麼公公對她竟然親切熱情了許多。宿婉摸不著頭腦,進了書房行禮。

    沈厭倚在梨木榻上,神態憊懶地翻閱奏摺,餘光瞥見宿婉的身影表情陡然凌厲,語氣是冰冷的:「過來做什麼?」

    宿婉啞然。

    不是沈厭叫她過來,難道是德順總管?他這樣做有什麼用意?

    直接說「德順公公叫我來的」這種話簡直太蠢了。宿婉頓了頓,低俯著身子語氣平穩地說道:「賞菊宴熱鬧非凡,臣怕皇上無聊就想著過來作陪。不想驚擾皇上,臣罪該萬死,這就退……」

    「哦?你竟然有這份心?」

    不知哪個點觸到了沈厭的心上,他冰冷的神態緩和些許,居然抬手留下宿婉。

    「陪一會倒也無妨。」

    宿婉:「……」

    她在想,如果這會兒強行要走,沈厭手上的奏摺會不會直接丟她的頭上?

    在沈厭審視的注視中,宿婉緩緩坐在椅子上。

    沈厭似乎真的在和她作伴,自己繼續看起了摺子,又是那處各干各的啞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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