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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10:42 作者: 青雲上
沐氏轉了轉眼珠子,「官人,你這是?」
沈復年笑得意味深長,「娘子,這坎兒只能旭哥兒自己跨過去,誰也幫不了他。」
那頭,沈珍珠努力沖沖衝到了鐵匠鋪門口,「郭懷旭,你給我滾出來!」
郭懷旭從屋裡走了出來,「沈姑娘。」
沈珍珠現在也不用計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把我當猴子耍你很高興是吧?」
郭懷旭並未反駁,「沈姑娘,我沒有此意。」
沈珍珠哼一聲,「從我們認識到至今,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既然說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為何要干涉我的事情?你是我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情?」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到郭懷旭心裡,是啊,她從來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她送我刻刀、逗我高興、送我項鍊和手鍊、跟我濃情蜜意,是我忽然推開了她,現在又想管她。
郭懷旭感覺自己已經死掉的心又死了一次,痛得他連呼吸都不敢太使勁。
他沉默了好久,只能憋出一句話,「沈姑娘,我希望你能過得好。」
沈珍珠的表情也很冷,「你離我遠一些,我就能過得好。」
沈珍珠盯著他的臉,見他眼裡所有的光瞬間消失。她心裡說道,難過嗎?難過就對了,這都是我經歷過的。你既然選擇絕情絕義,就不要怪我。
這句話無異於最後一根稻草,壓得郭懷旭差點站不穩。
說完這句話,沈珍珠轉身就走了。
郭懷旭沒有再說話,他稍微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天已經黑了,各家都掌起了燈。路過沈家雜貨鋪,毛毛出來在他腿邊蹭了蹭,嗚嗚叫了兩聲。
郭懷旭俯下身摸了摸它的頭,繼續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家而去。
到了家門口,郭懷旭忽然不想進去。他坐在門墩上,雙手抱著頭,獨自一個人消化剛才沈珍珠給他的暴擊。
坐了一會兒,他又站起身。他看了看隔壁的大門,自從她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
他想起以前兩個人每天一起去鋪子裡,一起回家的場景。那些一起陪伴的日子,成了這些天支撐他走下去的最大慰藉。
郭懷旭在門外站了許久,推開門進去,直奔廚房。劉氏正在做飯,郭懷旭默默地坐到了灶門底下燒火。
自從郭懷旭的身被揭開,母子兩個相處反倒比以前好了一些。
劉氏主動問道,「今日鋪子裡怎麼樣?」
郭懷旭一邊往灶門裡填火一邊回道,「娘別擔心,這幾天生意不錯,爹也沒有隨意給人降價。」
劉氏點頭,她手下的刀飛快,切的砧板響個不停。
等切完了菜,她忽然放下刀,背對著郭懷旭道,「二郎,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是記恨我,我不怪你。」
說完,她開始繼續忙活。
郭懷旭默默地往灶門裡填了一把稻草,「娘,兒子不怪您。您和爹把我養大,兒子很感激爹娘。」
劉氏往鍋里倒了一點油,「你不用感激我們,你生父教會了你爹打鐵,我們家才能有今天,這都是你該得的。你心裡不用把我當娘,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嬤嬤。你們大戶人家不都是有嬤嬤,嬤嬤對少爺們,都是面子情。」
郭懷旭點頭,「娘比嬤嬤好多了,嬤嬤都是有工錢的,兒子什麼都沒給爹娘。」
劉氏把菜倒進鍋里開始翻炒,母子兩個不再說話。
等郭鐵匠父子幾個回來後,一家子吃飯洗漱,然後各自回房
郭懷旭並沒有直接睡,他點起了油燈,背誦了幾篇文章,又寫了幾篇字,用的還是沈珍珠送的紙。
等寫完了字,郭懷旭輕輕摸了摸那本字帖。這應該是她翻了無數遍的字帖,上面每個字她都臨摹了無數遍。
抬手的時候,他手上的鏈子漏了出來。郭懷旭想到那天上午她悄悄給自己戴項鍊和手鍊時亮晶晶的眼神,心裡那股痛又涌了出來。
郭懷旭安靜地坐在那裡,任憑傷痛侵蝕他的全身。等整個人都麻木之後,他吹了燈,慢慢走到床上,躺在那裡摸了摸牆上的磚。
他輕輕敲了敲,隔壁已經沒人。
與此同時,西街的沈珍珠也正坐在床上發呆。她手裡抱著一個小匣子,裡面有一隻做了一半的荷包。
她不會做針線,但原身會,有時候她還能找到一些感覺。前些日子,沐氏開始有意識地引導她。
她已經給父母做了幾雙襪子,本來想給郭懷旭做一個荷包,剛做到一半,郭懷旭強行跟她分手。
沈珍珠拿起那個荷包看了看,上面每一針都是她用心繡的,她兩輩子第一次給男朋友做針線,卻沒送出去。
她想起今天郭懷旭眼裡的哀傷,心裡十分難過。你到底有什麼難處,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心裡真的愛我嗎,如果愛我,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沈珍珠這些日子是有些負氣的,因此她每天都相看夫婿,她想看看郭懷旭的反應。
他沒有來找自己,卻在背後搗亂。
哼,沈珍珠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好了分手的,你管我跟誰好。
她拿起那個荷包,繼續開始一針一線地縫製。荷包用的是沈復年做衣裳剩下的料子,上面繡的是一棵小松樹。松樹配色簡單,容易上手。
沈珍珠繡著繡著,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把荷包一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