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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7:02 作者: 夷陵
    (月票加更,咬手絹,你們不愛陵子了麼,嚶嚶~)

    浮雲載山山欲行,橋頭雨餘春水生,春深夏初,宮中綠蔭漸濃,天光一日亮過一日。

    顧曉曉習慣了宮人的服侍和窺探,也習慣了宮中奢華的生活,卻唯獨習慣不了,行動侷促在四方朱牆中的煩悶。

    又過了兩日,小皇帝終於又來了,頭髮仍結成小辮子攢在頭頂,黃豆大小的圓潤明珠裝飾其中,頭髮是烏木似的顏色。乳母張氏低眉垂首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生怕他走路不穩,做好了時刻伸手的準備。

    自從顧曉曉教小皇帝要自強自立,莫要總賴在乳母懷中後,下了御車他總是邁著兩隻小短腿走路,走的氣喘吁吁也不喊累。

    以前可不是這樣,乳母張氏常抱著小皇帝在各處行走,小皇帝跟長在她身上一樣,兩個人親密的,誰都知道小皇帝若是發脾氣,只有乳母能哄好。她對顧曉曉的怨氣,也正來源於此處。

    進了坤寧宮後,乳母張氏垂著頭本本分分的站著,除了替小皇帝整理衣裳外,幾乎沒任何存在感。

    尤其是顧曉曉在跟小皇帝說話時,乳母張氏識趣的不往前湊。

    顧曉曉有些惆悵,小皇帝對她的抗拒愈發明顯,上次雖然不自在但還是讓她將他抱在膝頭,今天直接板著小臉嚴肅的來了一句:「母后,夫子教了朕行事要端方,不可做小兒女狀。」

    一句話,堵的顧曉曉啞然,要不是小皇帝突然變的冷淡,在她面前叫一聲母後都帶著不自然,還和她講起了規矩。她也不想言行不一致,前邊讓他自立,後面又將他往膝上抱。

    小皇帝往後退了一步,撩起了袍子要往椅子上坐,乳母張氏熟練的將他抱起來,讓他穩穩落座之後,又往後退了一步,始終沒有開口。

    正在苦悶中的顧曉曉,看到乳母張氏和小皇帝之間的互動,總覺得有些彆扭。

    細心回想,乳母張氏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無論是吳寶珠記憶中,還是顧曉曉先前所見。她照顧小皇帝時,常一驚一詫的,生怕他跌倒或碰到哪裡。

    但這兩次,乳母張氏明顯話少了許多,好像故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被她注意到一樣。

    乳母張氏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顧曉曉心中思量之後豁然開朗,隱約猜出了小皇帝態度突變的原因。

    她抬手拿起一杯茶來,放在唇邊抿了一小口,皺眉放了下去:「茶水涼了,勞煩張嬤嬤為哀家沏上一杯新茶來,聽人說西南的花茶別有特色,勞煩嬤嬤了。「

    嬤嬤的稱呼讓乳母張氏微覺不忿,由於她是陛下的乳母,又是穆王府來的人,宮中婢女寺人都稱她一聲夫人,她從惶恐接受到慨然應答,後來還有些許得意。

    但小皇帝年紀還小,沒有聖旨欽封乳母為夫人,她這夫人稱謂名不正言不順。

    「奴婢遵命。」

    乳母張氏不敢拒絕,只將餘光輕輕看了小皇帝一眼,見他端方坐在椅子上,舌下微苦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打發走了乳母張氏,顧曉曉抬起下巴,擺出了太后的架勢來:「都下去吧,哀家要和皇上說會兒話。」

    大約是顧曉曉難得擺出太后娘娘的威嚴來,宮人一時敬畏,還真魚貫退出。

    乳母張氏走了,宮人也離開了,只剩下小皇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和顧曉曉隔著一張方桌,他的表情突然有些鬆動,小臉微垮嘴角下拉,寫滿了不高興。

    顧曉曉起身,繞到了小皇帝面前,伸手撫摸著他的頭頂,被他往後一靠躲了過去。

    「怎麼了,皇兒如今怎麼和母后如此生疏?」

    小皇帝到底年紀小,先前雖然一直端著,這些天也一直將委屈咽在心裡,如今聽著顧曉曉輕輕柔柔的話,乳母張氏又不在身邊,一下子發作了。

    「你,你不是我的娘親,娘親她會傷心的。」

    小皇帝破天荒用了你和我字,登基之後,教他規矩的夫子和宮人,三令五申不能說的字。

    雖然他因為傷心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但也不難猜出意思來。

    顧曉曉楞了下,有些哭笑不得,不顧儀態的蹲下身子,定定的看著眼圈有些泛紅的小皇帝憐惜的說:「傻孩子,你雖然不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但你現在的確是我的孩子呀。穆王妃是你的生母,我是你的養母,我們都關心著你,這不衝突呀。」

    小皇帝似懂非懂的看著面前慈眉善目,笑容溫和的母后,其實進京這麼久,母妃的模樣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印象里,母妃和母后一樣,滿頭秀髮像是瀑布,長的很好看,身上還有淡淡香氣,和他說話時溫柔耐心。

    所以,當旁人告訴小皇帝,要叫太后為母后時,以後他就是她的孩子時,他並不排斥。

    但是乳母張氏告訴他,說因為他喜歡太后娘娘,認她做娘親,所以穆王妃不高興了,不再將他當做兒子了。

    乳母張氏還說,太后娘娘因為他現在是皇帝才對他好,其實不喜歡他,等他以後不是皇帝了,太后就不會理他了。

    除此之外,乳母張氏還抹著眼淚說,他們進京時穆王妃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小皇帝,這宮中只有她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的。

    小皇帝喝著乳母張氏的奶長大,平時她將他照顧的極為照顧,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皇宮中,他身邊也就剩乳母一個來自穆王府的人,對她很是依賴,她的話也有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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