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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7:02 作者: 夷陵
待天麻麻亮,門外傳來了有節奏的叩門聲,還有一個細細柔柔帶著稚氣的聲音:「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來了。」
顧曉曉穿過門,與來人臉對臉鼻子幾乎要湊到綠衣丫鬟臉上,對方阿嚏一聲,手中銅盆抖了下,她這才往後退了退,從旁邊打量兩個小丫鬟。
兩人皆穿著綠色比甲,下著裙邊繡花的綠麻布裙子,一個生的白白淨淨五官平平,另一個眼神亮皮膚黝黑,只能說五官齊整,年紀也就十一二歲稱不上姿色。
兩丫頭睡眼朦朧,一個捧銅盆另一個捧巾帕,院子裡花木掛著露珠,鳥語花香透著清雅。
先前喊了一聲後,兩個小丫鬟也不敢催,巴巴的守在門外,過了約有一刻鐘,屋內人才慵懶的嗯了聲:「莫急,就要起了。」
說是就要,又是一刻鐘過了,門吱呀一聲開了,顧曉曉飄到屋了瞧了眼,那小姐已經回到了帷帳中。兩個小丫鬟怕衝撞了主子,在外又候了片刻,這才走了進去。
門一開,屋子就亮堂了,陽光灑在屋內陳設上,牆壁上掛的花鳥圖鮮活了幾分。
小姐慵懶的踩了木屐,一張梨花面雪團似的可愛,杏蕊腮又似白里透著粉,最妙是那一雙秋水明眸,淡淡一掃皆是風情,眉如遠黛唇不點而朱,青絲傾瀉而下,素著一張臉硬讓人打心底里夸一句我見猶憐。
顧曉曉不由感嘆,向來絕色深閨尋,但看丫鬟的打扮,這女郎出身應非鐘鳴鼎食之家,這般姿色,才當得上古人所說紅顏禍水。
那小姐微抿著唇,眼睛迷濛的睜著,垂著手讓兩個丫鬟伺候著洗漱,待盥洗之後她方有了幾分精神,聲若黃鶯出谷,嬌俏的說:「彩蝶、香蝶,你二人莫要太拘束,只管拿我當姐姐,平時多睡會兒也不打緊。」
她說的和氣親厚,彩蝶和香蝶嚇得白了臉,急急忙忙的躬身賠罪:「奴婢不敢,小姐抬愛了。」
兩人的反應,讓榻上人垮了垮臉,沒精打采的站起來,伸出胳膊讓兩人服侍更衣,待彩蝶捧出衣服供她挑選時,這才來了興致。
顧曉曉在旁邊看的分明,只覺得這小姐性子有點兒怪,哪家閨秀會與丫鬟稱姐道妹,這且不談,她洗臉時都不曾抬手,顯然習慣了丫鬟的伺候,如此卻是說一套做一套了。
待她穿好衣裳,到銅鏡前梳妝時,顧曉曉來了興致,先行飄了過去,欲從銅鏡中瞧一瞧自己的此時容顏,心裡又思咐著,阿飄照鏡子也算是里外不是人了。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顧曉曉不由倒抽了口氣,正在這時之前的小姐也坐在了椅子上,瞧著鏡子中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上一下挨著,顧曉曉驚了。
這一夜來,她一直在猜著這阿飄的身份,和屋中人的關係,卻完全沒料到,她們會生著一樣的臉。
小姐端坐在銅鏡前,隨手拿著梳子,輕輕理著鬢髮,美眸顧盼生輝,顯然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她梳了幾下皺了下鼻子:「若是有水銀鏡子就好了。」
替她梳頭髮的香蝶,隨口應到:「什麼是水銀鏡,少爺快從江浙回來了,到時一定會給小姐帶胭脂水粉精巧鏡子,興許有什麼水銀鏡咧。」
「一種鏡子,你們不曉得,卜哥哥要回來了,這真是極好的。」
銅鏡中,一張臉眉眼帶笑,一張臉驚疑不定,幾乎如雙生子,顧曉曉朝小姐靠近,穿過椅背又穿過了她的身子,腦袋忽然一沉,像是被什麼砸到了一樣。
「阿嚏。」
那小姐打了個噴嚏,彩蝶關切到:「晨起天涼,不如小姐再加件大袖衫。」
她們接下來的對話,顧曉曉沒有細聽,只因她腦海里突然出現了本次任務的劇情提要。
這是一個叫大興的朝代,她所待的地方正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國家大興國都長樂,文明進展與唐宋時期差不多,大興男尊女卑對女子拘束略多,但不到苛刻的地步。
她這次任務身份名叫鍾映雪,乃是中書省右拾遺鍾順之女年方十三,此次任務與以往多有不同,顧曉曉耐下性子將腦海中湧進來的記憶梳理了一番。
鍾順為人剛直,不願變通,乃至人過中年才是七品的右拾遺,他有一投契同年卜易,當初一併登第意氣相投,酒酣之餘結下娃娃親,將方才一歲的鐘映雪許給了卜易獨子卜開遙。
鍾映雪幼時粉雕玉琢,七八歲時花容玉貌初顯,冰肌玉骨膚如凝脂,鍾順與結髮妻子伉儷情深,膝下唯一子一女無妾室通房,見女兒天生仙姝之貌映雪之姿,喜愛之餘又生憂懼。
京城多王公貴族,鍾家與其相比如同蜉蝣,女兒生就如此才貌,若叫外人得知恐生事端。要是那貪戀權勢的有了這等絕色女兒,早就打起算盤,如何靠女兒博個前程。
鍾順喜好詩書不愛阿諛奉承,一身傲骨,斷然不會讓女兒為妾換來富貴。再者,鍾家已經與卜家結成姻親,君子一諾千金,以鍾順為人又豈是背信棄義之徒。
如此,鍾家刻意將鍾映雪養在深閨,幼時只與卜開遙親厚些,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未有兒女之情,但絕無相厭之意。卜開遙又是獨子,懵懂中知鍾家妹妹是他未來妻子,見她嬌小可人,對她也就多了幾分愛護。
再說大興雖然對女兒拘束多些,但平時出門訪客與與手帕交相聚、偶爾舉辦個茶話會卻是不打緊的。鍾順顧憐女兒麗質天生,怕她傳出艷名,平日多拘著她,見她難有同齡玩伴心中虧欠,倒縱得她性子嬌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