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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7:02 作者: 夷陵
塗藍芸回身坐在了太師椅上,微閉著雙眸說:「妹妹還是坐下說話吧,也算是送我一程。「
顧曉曉大方落座,到了這種時候,再爭規矩和禮儀未免太過可笑。
兩姐妹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坐到一起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塗藍芸將鴆酒倒入杯中,輕輕慌著杯中酒。
「我輸了。」
「你究竟是誰?」
顧曉曉拋出了這個問題,換來了塗藍芸一個意味不明的淺笑。
「你是誰,我是誰,她又是誰,這些追究起來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是,你贏了,我輸了。」
塗藍芸的話,顧曉曉有些明白,大多卻是不明白的。屏風倒在地上,椅子胡亂擺著,穿堂風橫穿直撞,吹得她身子涼涼的。
顧曉曉目光在鴆酒上流連,不死心的問到:「你不是塗藍芸,但你是誰,從哪個地方來的。」
見她如此執著的發問,塗藍芸呵呵一笑:「回答了你,有什麼好處,可以免我一死麼?如果你向翼王殿下提出來赦免我的死罪,我倒可以考慮一下。」
顧曉曉很誠實的搖了搖頭,回到:「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說完了,我也該離開了。」
聽到她的話,塗藍芸猛然笑了起來,直笑的花枝亂顫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最後直勾勾的望著顧曉曉,用一種詭異的語氣說:「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嫡女難道天生高人一等,庶女就改被利用被犧牲。」
塗藍芸狀似癲狂,顧曉曉提高了警惕,防止她突然發起襲擊,沒想到她反手灌下鴆酒,酒水從她唇邊流下,殷紅如血。
很快塗藍芸斜倒在椅子上,七竅流血面目猙獰,身子僵硬的靠在那裡,眼睛睜的滾圓。
顧曉曉隨手將她的眼皮蓋下,起身提步走出,冤有頭債有主,塗藍芸已經死了,這筆帳也算勾掉了。她臨終前喊著嫡女庶女,讓顧曉曉有些唏噓,塗藍府的嫡庶之分並沒那麼分明,塗藍芸到底在位什麼不滿。
至於七皇子,等待他的結局並不美妙,成王敗寇,奪嫡失敗後,最好的結局是被圈禁,次一點的就是無緣無故病逝了,最慘的當然是直接被拉上刑場。
從五皇子府上離開後,顧曉曉頓覺意興闌珊,塗藍芸就這樣死了,塗藍家以後有翼王的照應,平步青雲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她這次任務究竟完成的如何。
塗藍芸的話,顧曉曉總覺得內有深意,但是又捕捉不到她最需要的信息。
三位皇子被圈禁,人心惶惶,陛下命懸一線,翼王殿下掌控著局勢,卻沒有登位的意思,讓觀望的大臣甚是惶恐。
就在塗藍芸死後第三天,皇宮內院挑起了白幡,陛下薨了,舉國皆驚哭聲震天,好像死的不是皇帝是他們老子娘一樣。
傷心的得意的畏懼的,或者暗中慶幸、摩肩擦踵的,如今全哭聲一片。
老皇帝駕崩了,國無太子,選出新皇帝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有那識相的,在陛下仙去第三天時便遞上了摺子,懇請翼王稱帝。
朝野上下仿佛約好了一樣,齊齊上書求翼王白砥稱帝。
三十萬西北大軍壓在鳳儀郡,翼王稱帝必須是眾望所歸,顧曉曉也這樣認為,所有人都在等翼王推辭若干次之後,帶著哀戚坐上皇位。
然而,這位年少時就在軍營中嶄露頭角的殿下,並不按常理出牌。當所有人都等著翼王登基時,他突然推出了年方五歲的十六皇子,讓其繼承皇帝。
十六皇子的生母只是一個位份極低的美人,生他之後又過了兩年懷孕然後難產一屍兩命。
作為老來子,十六皇子在老皇帝面前存在感極弱,在後宮中飽受人情冷暖之苦。
前一朝還過著冷宮般的生活,後一日就被打扮一新推到龍椅上,成為天下之主。年紀懵懂的十六皇子,經歷了人生中第一個驚天動地的轉折。
朝中反對者如雲,十六皇子年紀實在太小,一個五歲的皇帝,傳出去更像是兒戲。大臣們在十六皇子尚未登基之前,努力說服著翼王,希望他能臨危受命登上皇位。
沒有人明白翼王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把到手的皇位拱手讓出,做一個攝政王。
攝政王固然權勢滔天,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待十六皇子成人之後,還要還位於他,且子嗣會遭到忌憚,因為專權的緣故,歷史上多數攝政王結局並不怎麼美好。
但翼王固執己見,沒被任何人說動,強硬的推著才五歲的小皇子登基,自己則留在鳳儀郡進行輔佐,西北交由忠誠的手下鎮守。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顧曉曉終於見到了翼王,他依舊是親王冕服,風采依舊身上肅殺之氣更濃,給人帶來宛若實質般的壓迫感。
塗藍家正式榮登為御用皇商,三年一次的斗錦大賽,贏的十分順利。
天下人都不解翼王為什麼會捨棄皇位,推一個小孩子坐上龍椅,攝政王即使權傾天下,將來小皇帝必成隱患。
「你為什麼不自己做皇帝?」
敢於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顧曉曉,她仰起頭望著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個頭的翼王。
白砥淡然一笑,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寵溺。他未婚,顧曉曉未嫁,他們都默契的沒提過這個問題,關心攝政王婚事的人層出不窮,送不了正妃能送個妾也是極好的。
但是翼王從來都是一口回絕,有人動了歪心思,以為攝政王不愛美人,悄悄送上了調教的孌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