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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夏秋第一時間並未回答衛戈的疑問，他順著自己的心意繼續翻看下去，一張又一張，每一張上都可以感觸到筆觸碰紙張後留下的凹痕，每一張也同樣乾乾淨淨的只有時光預留下的一點泛黃的痕跡。

    「那個時候，我每天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去說。」梁夏秋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嘩啦啦地將這本日記重新合上，「但是，光是放在腦袋裡面想一想就明白自己說的有很多東西都沒有意義。」

    有關自己的母親，有關荒誕的江父，有關暴躁的江姨，有關漠然的少爺。

    太多太多的事情。

    梁夏秋壓了壓日記本的邊角，把它翹起的部分壓了回去，薄冰覆蓋其上，幫助他處理。

    「可是不寫出來的話又會更難過，我知道如果把壞東西憋在心裏面會很不好受。所以我就買了日記本，用一根已經用光了墨水的筆芯在上面寫日記。一股腦地不停寫下去，翻來覆去地將所有的東西全部記在了這個日記本上。」

    難過的東西被留在了本子上，也消失在了本子上面。

    這樣，梁夏秋就能繼續鼓起勇氣生活下去，為著不是空白的明天，繼續加油打勁。

    第56章 011

    夜晚來的悄無聲息，儘管衛戈心裡不是很樂意，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白天還是無聲地流逝了。

    「他們……還會做什麼嗎?」梁夏秋坐在床上，他換上了一套便於行動的運動衫，那幫人準備的衣服也足夠全面，各種類型的樣樣都有，每件都不帶商標，全部都是定製款。

    衛戈靠在櫃門旁，他側頭看著窗外面的影子，沒有回答。

    秒針在滴滴答答的往前走，那別宴請來的賓客有的回去了有的沒有，大宅子裡添了很多人氣的同時也變得更加怪異。

    山雨欲來風滿樓。

    「梁夏秋，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用搜索軟體找的嗎?」

    衛戈收回目光，那些細碎的火焰快速奔跑了出去，他自己卻泰然自若地放下手臂，兩三步走過去坐到了梁夏秋的旁邊。

    因為自身是天然空調的原因梁夏秋從來不會睡蓆子，軟軟的床又被做下去一個凹起，他雙手雙腳都往另一邊縮了縮。

    「差不多吧……我找工作的時候衛先生已經來到衛氏的，回國時很輕鬆就找到了，不過搜尋引擎，倒也是用到過的。」梁夏秋答的很乖巧，實際也和他說的沒什麼差別。

    衛戈想了下，腦海里四散去的火焰有不少在不遠處就被什麼東西撲滅了，他嘿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衛戈呢?」

    梁夏秋之前早就透露出來，他找上門來不是偶然，只不過一直沒有說出委託的人是誰。

    衛戈心裡很想知道，梁貓咪繞著彎子不停地饒，可是他又沒辦法上去直接問。

    總感覺要是太簡單地說出口，有點凶氣，不太符合他的角色設定，容易崩了追求者的人物定位。

    「直覺吧……也不全是，因為你和她有關係啊，我是說和江姨，她幫助過你不是嗎?所以，我就知道，你一定就是那個衛戈。」他惴惴不安地說著話，差一點點就要將那個人宣之於口。

    她說，不能說。

    衛戈總會知道的，所以不能說。

    約定好了的。

    「對不起，我……和她約定好了。」梁夏秋抱住了雙膝，他用力抱住自己，猶豫再三還是說出口，「我，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的，沒有資格這麼說的。但是，但是我真的覺得，很奇怪。」

    衛戈出聲鼓勵他：「沒事，你說吧，天塌下來我照樣聽你說話。」

    梁夏秋輕呼一口氣，外面黑沉的更加厲害了，隆重的黑暗包裹著一整個宅子，這讓他有種自己回到十多年前的錯覺，那時候他也總是這樣，傻愣愣著抱住自己縮在角落裡。

    「我覺得，你現在看到的那些家人……」梁夏秋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可能，不是真的。」

    他們是假的。

    衛戈沉默了。

    梁夏秋說的話，他當然早就感覺到了。

    從知道梁夏秋的接近是故意為之，他的到來是受人囑託，或者說是知道江氏所有的那個研究所，下面有各種各樣不堪的人體研究。

    他一直明白自己是只實驗老鼠，也許現在擁有的力量遠遠超出了那些實驗開展者的預期，可在最初的最初，也肯定是被按在手術台上任由什麼東西沿著導管流入體內。

    ……如果研究是在他仍然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那麼為什麼他的家人什麼都不知道呢?

    他們從未真的出現過，謹慎細微地沒有留下一點點痕跡，國外的公司國內的公司，儘管所有的證件地址信息都完全真實，可這並不代表後面站著的人是真實的。

    梁夏秋之前害怕地問過他，會不會他所做的一切全都處在江榮恩的算計當中。

    衛戈當時有勇氣給予他否定的搖頭，可他心裡，也仍然有個聲音在不死心地吶喊，其實分明就是，他看到的任何東西本來就是別人算計好的結果。

    「我知道了。」衛戈伸手拍了拍梁夏秋的肩膀，「我清楚你在說什麼了。」

    他的聲音平和，依然帶著溫柔的語調，梁夏秋心裡卻更加慌張了，他呼出一口氣，顫著聲說道：「我只是，我只是為她感到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