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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30 作者: 遍地皆坑
手上空空如也的梁夏秋克制不住地想要理一理衣領,他總覺得自己有哪裡穿的不對勁,弄得他怪怪的,很不舒服。
衛戈心裡頭嘆氣,乘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主動伸出雙手幫梁夏秋整理了一下:「你差不多就行了,要緊張也別緊張成這樣,更大的場面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一個生日宴會而已,別自己嚇自己。」
梁夏秋不敢動作了,他垂著頭盯了兩下衛戈的手,骨節分明的手帶著微微的薄繭,在他的新衣服上摩蹭了兩下。
他原本還想說話的,結果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瞬,一道溫熱的氣息忽地從頭到腳將他清洗了一遍,熱得他額頭上直接多了一層薄汗。
衛戈深藏功與名的收回了他作亂的爪子,此地無銀三百兩般連忙喝了口紅酒壓了壓梁夏秋的驚。
可憐梁夏秋看著衛戈這麼一副什麼都沒做的大義凜然樣,還真以為是自己出了什麼幻覺,剛才衛戈其實並沒有用他的異能將他渾身「清洗」了一遍。
梁夏秋呆呆地愣神了半分鐘,再回過神時終於不再糾結他的衣服領子了。
衛戈並沒有找人攀談的想法,硬要說的話這場戲的正劇如果要開演也肯定是選在晚上,他不覺得江氏膽大到敢在白天就暴露出他們赤果果的真相。
即便他們有千萬條方法來阻止消息飛出去,也仍然會懼怕陽光。
江書文遲到了一個小時才匆匆趕到,他穿了一身白西裝,同時還摘掉了眼鏡,長身玉立地站到了人群的中央,無數人捧著笑走了過去。
淪為路人甲乙的衛戈和梁夏秋在整個包圍圈的最外面,可他們卻是看得最清楚的兩個人。
「我都要懷疑這個江書文是不是真的江書文了。」衛戈嘖嘖兩聲,極為不屑地說道,「你看他笑的樣子,標準到連我都自嘆不如。」
梁夏秋仔細觀察了一遍環繞在江書文旁邊最想和他聊天的那一圈人,心裡默默做了個筆記後說道:「大概吧,我也不是特別清楚。老實說,我並沒在這裡待多久。」
原本只是隨意調侃的衛戈聽到這句話後移回了神:「我沒有什麼多餘的意思,我就只是……」
梁夏秋搖著頭阻斷了衛戈想要說的話。
「衛先生,就像你說了,事情本身已經發生過了,雖然有很多的東西伴隨著它發生了,可是本質上來說,它也就只是一個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衛戈放下了他裝模作樣的酒杯:「好吧,如果你覺得可以說出來的話。」
他帶著梁夏秋走到了宴會外面,一條幾乎不會有人經過的小道,儘管耳朵肯定還存在,但至少看上去是安靜了很多。
經過昨天那麼一出,衛戈也無師自通地學了很多東西,瞧不見的屏障在他和梁夏秋之間形成,只在陽光的折射下形成一些看不清的扭曲。
梁夏秋抬手碰了碰那個屏障,結果手指頭很輕鬆地就在上面戳了一個小洞。
衛戈挑挑眉毛,將屏障進一步的優化,原本的那個小洞瞬間復原,那層膜按著梁夏秋的手指形狀自然彎曲。
梁夏秋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轉回頭正了正臉色,將他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我並沒有在這裡待很長的時間。我應該,有說過吧,我在十歲的時候被帶到了研究所裡面,後來僥倖逃了出來。我很幸運,身上並沒有留下能夠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再加上帶著我回來的是我的母親。」
梁夏秋的眼睛眨了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似乎又倒退回了那個白晝。
同樣美艷的女人,同樣牽起的手,只不過這次走向的不再是研究所,而是這個空蕩的古宅。
一個孩子失蹤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當他終於被找了回來,卻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到底被帶到了什麼地方,他們只是知道他在失蹤後又被他的母親找了回來。
僅此而已。
「我在這裡待了一年的時間,他們其實對我……很不錯。可以說我是唯一一個擁有江這個姓氏的私生子,儘管仍然上不了台面,只在江家人裡面知道。可我住進了這個宅子裡面,成了一個表面上的少爺。」
那時的梁夏秋心裡住著的已然不是一個十歲的孩童,他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又找不到半點宣洩的出口,於是在日復一日的沉默和猜測中,他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衛戈重重呼出一口氣,強行憋著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這是什麼事,這是人能幹出的事?
「江書文比我……他比你大四歲,所以比我大五歲,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有了研究生的學位,而且他很少出現在這個家裡。我一個星期能看到他兩次,周一和周五,他會和他們一起共進晚餐。我不清楚那個時候江書文有沒有進研究所,我只知道,他很討厭江父。」
梁夏秋看向了衛戈,他的聲音不再那麼輕柔了,反而添加了一點堅定的味道。
衛戈並沒有說話,他知道梁夏秋還沒有說完,在那個句號到來前,他只會是一個沉默的諦聽者。
「應該說這裡的所有人,只要是仍然保留著自我神智的,都很討厭乃至於厭惡痛恨那個男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者,掌控者幾乎所有人,但同時,又格外的荒誕可怕。」
梁夏秋抖索了下身子,雙手環住了雙臂,用力護住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