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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30 作者: 遍地皆坑
    第51章 006

    梁夏秋是信命的。

    在他還小的時候,他的外公外婆,總是會佝僂著身子,絮絮叨叨地講一些瑣碎的有關過去的東西。

    當時的他聽不懂,卻能知道他們嘆息的原因,時間阻擾了他們,歲月驅逐了他們。

    他們也會談到他的母親,然後也會指著他說話。

    【看看小秋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命啊。】

    命,可什麼是命?

    梁夏秋真正知道命,是在十歲的那個夜晚,難得出現一次的母親帶著他上了計程車,汽車搖搖晃晃的帶著他在路上顛簸,他當時看著外面漆黑的世界,心裡空茫茫的一片。

    是母親將他推進去的。

    輕輕地,把他推進了研究所。

    她說她要帶著他去找他的父親,她說那個男人會看在他長得可愛的份子上點頭,她說了很多東西,然後再依靠梁夏秋走進那個冰冷的研究所後,毫不在意地放開了牽著的手。

    留在原地的梁夏秋追不上她的步伐,他被留了下來,然後被收編孤兒的工作人員發現了。

    在那之後,他便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C0356。

    他哭過他鬧過他喊過,當得不到半點回應後,小小的他終於明白了,或許那就是外公外婆嘴裡說過的命。

    看不清摸不著,但就擺在那個地方,讓他不得不沿著那條路顫顫悠悠地往前走。

    他點了頭。

    但是,如果說命運讓梁夏秋走進了那個地方,那麼命運同樣也將那個女人引導至他的身旁。

    一個足夠溫柔又擁有勇氣的女人,她給予了梁夏秋新的可能,也賦予了他一個目標,使他不再迷茫的目標。

    【衛戈的話,現在應該和小秋差不多年紀,只不過他比小秋調皮多了。小秋出去後可以去找他玩啊,兩個同齡人在一起的話,一定會簡單很多的。】

    梁夏秋的心裡被種下了一個名字,當他逃離研究所時這個名字便破土而出成為了他未來每一天的目標。

    他活了下來,明天獲得了意義,未來也同樣獲得了意義。

    他是相信命的。

    既然命讓他變成了攀附著衛戈生長的一株野草,那麼他便順應著命的安排,老老實實地循著它的軌跡。

    可是……可是……

    「扣扣。」

    玻璃門被敲動了兩下,磨砂的玻璃只能看得清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外邊,梁夏秋坐到地上,水從上面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他聽見了聲音,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衛戈站在門外面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喊出了聲:「梁夏秋,你洗好了嗎?洗好了就快點出來,別一直待在裡面,會不舒服的。」

    他干喊了兩嗓子,接著裡面還是沒有半點聲響。

    衛戈毫無辦法,說了要回來後他就趕忙帶著梁夏秋走了,他自然也不可能讓梁夏秋這時候一個人待著,所以他們就乾脆全回了他的房間。

    進來後梁夏秋一句話不說,他勸了一會兒後才說他想洗澡。

    衛戈當然得點頭答應,可是這都快洗了半小時了,平常衛戈也無所謂,可今天,洗這麼久真的是有問題。

    他回頭看了看時間,決定要是過了四十分鐘梁夏秋還不從裡面出來,他就暴力破開門進去了,反正這時候他是不管其他什麼東西的,人得沒事才行。

    他這樣想著,然後原地嘆了口氣。

    衛戈其實心裡是有點後悔了,在那麼個場合那麼些人面前,說了那樣的話。

    這對梁夏秋不好,一點都不好,也許用糟糕透頂來形容才是最正確的。

    想一想吧,一個人,被名義上的家裡人坑了一頓,穿上了亂七八糟見鬼一樣的女裝,然後他的上司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一樣吻了他,然後還當眾宣布兩人其實是男朋友關係,強制性直接出了可能不存在的櫃門。

    太可怕了,換成衛戈,先不談他有可能在穿女裝那環就先把說話的人想辦法給斃了,反正如果真的發生這件事,他應該會把干出這荒唐事的上司給原地爆殺了。

    唉----

    衛戈揪了揪自己的劉海,他當然不覺得梁夏秋會做出和他類似選擇,但那種煩躁的心情應該是差不多的。

    該怎麼辦呢,他等會兒要說什麼呢?

    衛戈一頭霧水,他沒有半點處理經驗,唯一有的,和蘇筱曉的那點戀愛經驗現在看來簡直有點純情到可笑,說是像小孩子拉手般的戀愛也不為過。

    更何況那些記憶已經褪色到完全找不到痕跡了,他只能用一種奇妙的口吻去說曾經有這麼一段過去。

    「咔噠。」

    門開了。

    衛戈當即忘光了自己上一秒的所有思緒,他猛地抬起頭,身體先一步動作起來,在他沒有意識到前就來到了梁夏秋的面前,按住了他的雙肩:「沒事吧,會不會洗了太久了一點?」

    梁夏秋低著腦袋,陰影遮住了他的雙眼,只將他沒有半點血色的唇暴露在了衛戈面前。

    衛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前不久觸碰時的感覺,軟軟的,充滿了彈性,如果深入探究,也許還能品嘗到甘甜。

    他傻愣了兩秒才想起來動作,衛戈驚叫了一聲,然後連忙找出了空調,將原本的冷風改調成了熱風,接著他又將床上的毛巾拿了過來,輕柔地搓弄梁夏秋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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