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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這下子輪到盧將軍啞口無言了。盧靖朝小的時候一直是母親照料著,他遠在蘭州,工作又忙,除了一兩個月寫封家書回去問候下,其餘時間都撲在軍營里,哪裡管的了盧靖朝的成長;之後妻子病逝,盧靖朝被他拜託手下輪番照顧著,軍士們都是粗人,能顧得上這個半大小子的吃飽穿暖就已經不錯了;再後來他因為再婚的事和盧靖朝鬧了好大的彆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兒子已然長大,很多事情再也彌補不了。

    「這些我其實並不是特別清楚,小的時候好像和院子裡幾個小男孩關係不錯,後來盧靖朝離開北京,應該也沒什麼來往了。」盧將軍緊握水杯,表情略微有些尷尬。

    「可能,盧靖朝是把我看做比較好的朋友了吧。」錢靈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俏臉上投下一圈陰影,「他在這批新兵中很是出挑,從一開始就被趙處看中,在政治處幫著寫點新聞稿之類的東西。那時候我也被李團帶在身邊,沒有參加新兵連的日常訓練,所以就自然而然熟了起來。他因為任務繁重,經常早起貪黑的加班,所以跟自己宿舍的戰友走的也沒其他人那麼近。我和他因為工作原因一直有來往,後來李團乾脆把他要進了文工團寫劇本,就這樣關係越來越好。」

    「真的只是好朋友?」盧將軍有些難以置信,之前他也托人調查過錢靈的家庭,父母都是極其普通的小城市工人,如果真的能傍自己的寶貝兒子,也算是改變了全家的命運。可是面對著眼前女生不疾不徐的陳述,他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錢靈莞爾一笑,「您可能還不知道我的打算,在文工團呆的越久,我就越來越佩服李團。雖然在其他人看來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但我覺得她過得挺好,不但把一個文工團打理的井井有條,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的新人,而且自己的藝術生涯也得到了延續。聽老團員說去年演出的時候有群舞演員臨時受傷,李團二話不說就換了衣服頂上去,在一群二十多歲的姑娘之中翩然起舞,硬是沒讓台下的觀眾發現一點兒端倪。」

    「她是個活的極其精彩的人。」盧將軍抱著手臂,陷入淡淡的回憶中,「當年她在北京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過,剛開始我們大家也不理解,只覺得這個女同志活的擰巴又折騰,好端端的幸福在手裡不知道珍惜。直到幾年之後她再一次帶著舞蹈作品在全軍大賽中代表蘭州軍區殺進總決賽,我坐在台下全程目不轉睛的看完一整場演出,才知道她堅持的意義所在。」

    不等錢靈接話,盧將軍輕描淡寫的問道,「見過你們團長的演出嗎?」

    錢靈搖搖頭,「我入伍的時候李團就因為身體原因退居二線了,不過她倒是堅持每天都練功,平時訓練的時候也會給我們做示範。每次我們練到多晚,她就會陪到多晚。」

    「我見過。在悲愴的音樂中她走上台,揮手的剎那就能吸引全場的目光。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能把注意力從台上移開。就好比戰場上的指揮官,千軍萬馬也只能臣服。」盧將軍重重頷首,「藝術之路艱辛異常,但你如果要走,我會選擇支持。」

    第85章 掙扎 燒不死的鳥,是鳳凰

    一周的例行視察很快就過去,令錢靈意外的是,之後無論是北京方面的首長還是蘭州軍區的上級,都沒人再來找過她,甚至盧靖朝也暫時偃旗息鼓,她幾乎就把自己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炊事兵,所有煩惱都被隔離在廚房之外。

    郝雯在錢靈的慫恿下,終於紅著臉來炊事連吃了第一頓早餐。小米粥,棗花糕,加上撒了蔥花的蒸蛋羹和紅糖酒釀湯圓,郝雯的臉上笑得如蜜糖般甘甜。杜連長在旁邊端著碗小米粥,眼睛一刻也捨不得從郝雯身上移開。錢靈見狀,主動說吃飽了,端起雞飼料就往後院走去。

    此時公雞們正在迎著太陽展翅打鳴,母雞們則見錢靈到來,瘋狂的一窩蜂湧了過來。錢靈伸手把盆里的各種雜糧和乾菜灑在地上,百無聊賴的搬了個小椅子靠在牆根下打盹。

    「檢查組剛走,你居然躲在這忙裡偷閒?」沙啞中帶著磁性的嗓音傳來,錢靈抬頭,見肩寬腿長的盧靖朝正擋在身前,陽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長。幾天不見,沒想到盧靖朝居然瘦了一小圈,臉上的輪廓也更加分明。他長長的劉海垂在額前,原本清亮的眼眸中布滿紅血絲,仿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

    錢靈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修長圓潤的指尖比想像中更加冰涼。

    「我心裡亂的很,郝雯和杜連長在裡面吃早點說悄悄話,怎麼著我也得給他們讓出空間。」錢靈起身,與盧靖朝緊緊十指相扣,「知道最近你事情多,也不好過去打擾。」

    盧靖朝牽著錢靈,兩個人面對著雞群默然站了一會兒。「我知道,他們為難你了,對不對。」

    錢靈搖搖頭,「如你所見,我還能安安穩穩的在炊事連餵雞,已經心滿意足。如果盧將軍真的要捉住我的錯處不放,只怕我現在會窩在宿舍中咬著筆頭寫檢討。」

    盧靖朝苦笑道,「見過你之後,父親和繼母連夜找我談了話。他們說我在蘭州整個人都變了樣,我反駁說這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嗎。」

    「別和你父母硬頂,至少現在你還沒有強大,不具備和他們抗衡的資格。」錢靈心中酸澀,微微嘆了口氣,「其實盧將軍我覺得還是個能講道理的人,當然,涉及到兒女,做父親的總會有些專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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