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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你為我做這麼多,值得嗎?」錢靈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盧靖朝。

    「我心有所屬,希望能相隨久長,從來不會想值不值得這一碼事。」盧靖朝愛憐的輕撫錢靈耳畔垂下的一縷青絲,「我沒有把握能百分之百帶走你,但卻可以盡最大努力留下。咱們西北疆域邊境線綿長,需要成千上萬的將士駐守,多我一個又何妨?」

    「可,李團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的事,也不會輕易鬆口。」錢靈淡淡的移開目光,「我答應過她,要把注意力好好放在排練上,雖然現在文工團的前景尚不明朗。」

    「交給我。」盧靖朝忍不住一把將錢靈擁進懷裡,「這些日子你就安心待在炊事連里,千萬不要再胡思亂想,李團也好趙處也好,我都會儘可能處理妥當。」

    錢靈閉著眼睛,懷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微微頷首。

    之後的日子平靜的好似一潭死水,錢靈按部就班的呆在炊事連里,餵豬羊和雞,閒下來還學會了蒸饅頭和包餃子。杜連長很默契的沒有再提給豬沐浴這種荒唐事,戰士們漸漸熟悉起來,也自然而然把錢靈當作了炊事連的自己人。甚至連宿舍里的湯夏也不再作妖,見到錢靈最多也只是默默的轉過臉,緘口不言而已。也是,文工團早就停擺了,就目前看來復工遙遙無期,昔日舞蹈隊領舞的光環早已如指間沙一樣流逝,湯夏慢慢習慣了在衛生連里當一個不起眼的新人,從處理傷口這樣的小事開始慢慢學起。

    唯一一個日子好過點的人是郝雯,身處通信連讓她的消息四通八達,平日裡連長又管的松,她便時不時想方設法到炊事連來找錢靈玩兒,順便蹭點兒吃的。杜連長十分喜歡這位開朗不矯情的小姑娘,每次郝雯來都會親自炒些瓜子、板栗之類的零食來招待,甚至有一次還熬了一鍋糖稀,用新鮮紅果制了些冰糖葫蘆,清新酸甜的滋味讓兩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開心不已。

    直到某一天,不速之客盧靖朝的到來打破了這平靜如水的日子。幾周不見,眼前的大小伙子幾乎瘦了一圈,濃郁的黑眼圈和下巴上青澀的胡茬看的錢靈心疼不已。不等開口,盧靖朝張開雙臂,將她一把擁進懷裡。

    錢靈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我下個月要去北京一趟,作為舞台劇的男主角親自站在燈光下。」盧靖朝深吸一口氣,「所以你一定要爭分奪秒的幫我排練。」

    「你,自編自導自演?」錢靈一時難以置信,「不是之前說好只專注於幕後嗎?」

    「這個挑戰是蘇參謀替我爭取的,合作的對象是北京軍區首屈一指的空軍歌舞團。」盧靖朝笑容里摻和著難以名狀的疲憊,「正如你所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答應了蘇參謀和老爺子,借這次機會讓更多的人認識我。」

    「他們許了你什麼好處?」事到臨頭,錢靈反而出奇的冷靜,「讓我幫你參謀參謀,看看究竟值不值得。」

    「兩個回京的名額,我和你。」盧靖朝言簡意賅道,口吻中夾雜著欣喜和期盼,「蘇參謀在電話里和我聊了一個多小時,其實他對你印象還不錯,不矯情、能吃苦,是個在藝術上發展的好苗子,所以才肯給你這趟借調的機會。至於我按計劃先是去空軍歌舞團呆一段時間,之後恐怕還是會找機會離開藝術這條道,畢竟我背負著太多,沒有資格永遠沉迷在風花雪月里。」

    不等錢靈開口,盧靖朝低下頭,用磁性誘惑的嗓音對她耳語道,「跟我回京賭這一局吧,我要把這些年失去的東西統統奪回來。」

    錢靈被他身上帶著的檸檬香味激得心神蕩漾,忍不住偏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

    「我信你。」

    盧靖朝忍不住把懷中人擁的更緊,「你真不後悔?」

    「願賭服輸。等你功成名就,記得罩著我就行。」錢靈回過神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還沒告訴我李團和趙處那邊是怎麼說的?就算北京軍區想要我去,但借調不同於直接移走軍籍,他們想不放人還是能找到理由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盧靖朝戀戀不捨的鬆開錢靈,「你覺得李團最在乎的是什麼?」

    「應該是文工團的榮耀吧,畢竟投入了她大半生的精力。」錢靈半信半疑的回答。

    「不,文工團只是表象,她背後最在乎的是藝術的傳承。」盧靖朝鄭重的說,「我拿著北京的電報去找李團,告訴她你有個機會可以用借調的名義去北京的文工團。李團只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就開始問我那邊的具體情況。」

    錢靈想起最終還是自己食言了,現在戀愛的事已經是紙里包不住火,遲早會在軍區傳得沸沸揚揚,「她真的什麼都沒問?」

    「李團就讓我轉告你,去了北京之後要好好訓練,無論如何也總比在炊事連餵豬做饅頭強。」盧靖朝的目光溫軟下來,「她說藝術生命太過短暫,經不起蹉跎。」

    「那趙處呢?」

    「周航幫了我。其實想留你在蘭州的一直是趙處,他覺得遲早文工團都會恢復排演,得為李團留幾個得力的人在身邊,最後是周航勸了幾天他才鬆口。」

    「那咱們得好好謝謝周航。」

    「你這位老搭檔說不用。」盧靖朝眉目舒展的望向遠方,「他說都是為了成全他自己,我走了之後有些位置再也沒人有能力和他爭了。沒想到兜轉了一圈,反倒是應驗了之前我對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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