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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正說著,郝雯打開了隨身拎著的布口袋,餅乾、糖果、蜜餞應有盡有,甚至還帶了幾罐這年頭很難搞到的水果罐頭。她利落的拿起桌上的小刀撬開一罐荔枝罐頭,頓時水果的甜香充滿了整個房間。

    錢靈探口氣,洗了雙筷子來,一人一隻伸到罐子裡戳著吃,別有一番滋味。

    「說什麼的都有,難得你這兒清靜。」清甜的糖水蜜餞入喉,郝雯眯著眼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你們剛回來時,我自己連隊好幾個戰友都明里暗裡來我這兒打探,想事先得到些內幕消息。好在我們連長早就公布過紀律,通信連承擔軍區絕大多數溝通工作,但也要嚴格遵守紀律。他們也就敢在私底下搞小動作,上不得台面的。」

    「來者不善。」錢靈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淡定道,「不就是想看文工團的笑話嗎?沒準到時候自己成了笑話還渾然不覺。都是為人民服務,分工不同罷了,又能有多大區別。」

    郝雯知道錢靈的話頗有些賭氣的意味,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炊事班都讓你做什麼了?如果是太重的活計要及時跟連長溝通,凡事都得講個循序漸進。」

    錢靈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沒什麼,讓我搞管理呢,不累的。」

    「管理?好大的排面。」郝雯羨慕的眼神投駐在錢靈臉上,轉而又一拍腦門,「不對,你又沒提干,哪有資格管理其他人?」

    「我又沒說是人。」錢靈見奸計得逞,狡黠笑著,對郝雯掰手指道,「羊、豬、雞,又叫又撲騰,圍在人身邊永遠都不會覺得寂寞。」

    郝雯懷著滿腹心酸和錢靈笑鬧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事可做,乾脆提議去檢閱下錢靈新統領的烏合之眾們。錢靈想著郝雯以前提過小時候在農村的奶奶家住過一段時日,應該對飼養動物有些切身的心得體會,於是欣然應允。

    「這些雞很怕人,應該是飼養員跟換頻繁的緣故。」郝雯與大公雞率領的雞群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把錢靈拉到一旁認真提醒道。

    「唉,這才第一天,認生也是正常。再說不過就是一群雞,難道我還要對它們的心理健康負責嗎?」錢靈脫口而出,忽然想到心理健康或許在這年頭還是個頂摩登的詞彙,便生生住了嘴。好在神經大條的郝雯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異常,只是語重心長的叮囑她,「雞的心情會影響到下蛋的數量,你總不想它們只消耗飼料而沒有產出吧。」

    「那應該怎麼辦?」錢靈聞著滿院子雞毛的味道,不由抽了抽鼻子,「拉家常也聽不懂,稍微靠近點它們就伸著喙,一副劍拔弩張的警覺模樣,心情哪裡能好的起來。」

    「哈哈哈,那你就太不了解雞了。你只要每天定時定點餵食不驚擾,偶爾過來逛逛,看書或者打掃下院子都可以,讓它們知道你不是危險分子就行。」郝雯大笑著挽住錢靈的手,「我當初剛到外婆家也被滿院子的雞啊鵝啊攆的到處亂跑,後來才知道這些脾氣大的動物都是有靈性的,處久了甚至還能成看家護院的好夥伴。」

    錢靈腹誹,再好的夥伴最後的結局還不是桌上一道菜,她有些搞不清這年頭普通人的腦迴路了。不過聽起來郝雯說的還算有道理,她決定在接下來的日子付諸實踐試試看,不求能促進雞蛋增產,只要雞群別再把她當敵人伸頭要啄就謝天謝地了。

    郝雯又從庫房弄來些乾草和蔬菜,陪著錢靈來到羊圈裡。比起又叫又撲騰的雞,臥在圈裡頤養天年的羊們顯然好伺候的多,除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膻味。郝雯帶著錢靈拿起掃帚把羊圈清掃一番,又把乾草投入羊圈。

    錢靈正要走,郝雯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正中間那頭長著長角頤養天年的是頭羊,你可以給它些特別的優待,比如用蔬菜加個餐什麼的。」

    錢靈哭笑不得,「怎麼,動物也要搞特殊化嗎?」

    「也不是特殊化,這是為了你以後方便管。」郝雯不由分說在錢靈手心裡放了幾片菜葉,「去,餵得時候還可以摸摸它。」

    「不咬人吧?」錢靈想著羊毛刺在皮膚上癢乎乎的手感,不由自主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怎麼會?人家是標準的食草動物好吧。」郝雯推了她一把,錢靈只能硬著頭皮迎面走向那隻跪臥在羊圈正中眯著眼視若無睹的老山羊,輕咩了一聲,顫抖著把手裡的蔬菜遞了過去。

    羊兒沒有想像中反應那麼大,只是安靜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將濕潤的黑鼻頭伸到她手邊輕嗅幾下,便張開軟唇大快朵頤起來。錢靈鼓起勇氣摸了摸它脖子上柔軟的鬃毛,沒想到老羊毫不在意,直到吃完菜葉連頭都沒抬一下。

    「我說的沒錯吧。」郝雯得意洋洋,「羊啊馬啊驢啊據我觀察,人只要從前面慢慢靠過來,它們都是很溫順的。」

    「後面呢?」

    「後面靠近動物,都會被默認為是敵人,一般會用頭上的尖角或蹄子伺候。」粗聲大氣的男低音響起,錢靈回過頭,只見杜連長正站在身後,手中還拿著一大盆剛剝下來的玉米皮。

    「連長。」錢靈想到方才和郝雯的聊天毫無生活經驗,窘得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想不到你這麼好學,做個簡單的飼養員都能問出十萬個為什麼。不過這位小同志說的沒錯,動物們各自都由它們的脾性,順毛摸接觸起來會容易得多。」杜連長溫柔的彎下身在老山羊頭頂上揉了一把,山羊不咸不淡「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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