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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你們在說什麼?想吃東西了是好事啊。」盧靖朝拿著兩個鐵皮飯盒和一網兜熱氣騰騰的饅頭走了過來。「我打了些羊肉湯,還有煮軟的麵條,是好消化的。」又從柜子里找出個小碗沖乾淨了就操起筷子開始舀鐵盒裡的麵條。

    「你少弄點,我吃不進。」錢靈按住盧靖朝的手道。

    「沒多少東西,都是些湯水。」盧靖朝放下筷子,憐愛的回握住錢靈水蔥似的手指,「你乖乖吃完,待會兒有獎勵的。」

    周航瞧見盧靖朝好不容易展露處的鐵漢柔情,抬槓道:「哎,光聽你的口氣感覺小錢同志才不到十歲,應該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你少說兩句。」錢靈回頭瞪了周航一眼,「有體力等著待會兒上台,全武威的將士們都拭目以待了很久呢。」

    「還有蘇參謀,我剛才借送飯的機會去他那兒逛了一圈,聊了些我父親當年的事。」盧靖朝俊秀的臉上笑得波瀾不驚,「放心吧,好好表現出你的水平,會讓觀眾驚艷的。我這邊也同時起草個新聞稿,標題就叫《輕傷不下火線》。」

    盧靖朝的溫存讓錢靈只覺得臉上火燙燙的,「千萬別,咱們還是低調點,這次鬧這麼大一出,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在盧靖朝的注視下,錢靈勉強把一小碗加了胡椒的麵湯吃完了。盧靖朝果然不食言,掏出幾粒花花綠綠的話梅糖放在她手上,還不忘拋了兩顆給周航。周航看這小子收拾著空碗越發得意起來,生怕他再影響錢靈的狀態,冷著臉拿出前輩的款兒動手把他趕出了房間。

    很快午休號角就吹響了,錢靈換上一身天藍色的簇新衣褲,又把頭髮梳成兩個黑亮的麻花辮子垂在胸前,辮稍還用粉色絲帶打了兩個蝴蝶結。

    候場時,李團不放心錢靈的狀態,拿出自己的軍大衣給她披上,又讓人倒了熱水來暖手。杜旅長興致勃勃的進行了開場講話,錢靈脫了大衣,強打精神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又對李團颯爽的敬了個軍禮。

    第一場報幕還算順利,周航承擔了絕大多數的說辭,錢靈只需要微笑著在一旁見縫插針的敲邊鼓。例行的合唱節目文工團老帶新表演了很多年,李團坐在後台閉著眼睛輕車熟路耳朵打著牌子,錢靈默默的找了個靠牆的凳子坐下,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待會的報幕是周航一個人來,她可以稍微喘口氣,但待會的獨唱則是個大工程,台下所有的目光都將集中在她身上。萬一眾目睽睽之下發揮的不好,錢靈不敢細想下去。

    沒想到上輩子最眷戀的舞台如今竟成了一柄鋒利十足的雙刃劍,在戰士們淳樸渴望的目光中,錢靈實在不忍心讓大家敗興而歸。眼見第二次報幕已經結束,場上響起了輕快的音樂,閉著眼睛都能浮現出湯夏靈巧窈窕的身段輕盈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她雖不欲與這位鋒芒畢露的前輩一爭高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錢靈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她含了粒盧靖朝給的薄荷糖在嘴裡,用力咬碎,強令自己打起精神來。一曲紅色娘子軍舞蹈選段很快結束,錢靈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李團面前鄭重的點了點頭。

    周航剛走下舞台,對上錢靈蒼白的臉頰,猛地一拍腦袋:「抱歉,我忘記了跟台下互動。怎麼辦?」

    「我來。」錢靈朱唇輕啟,接過話筒走了出去。

    周航坐在李團身邊,只聽得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團長頹然的靠在椅子上,「小錢今天狀態十分不好,不過待會無論反響如何,都別埋怨她,畢竟已經盡力了。」

    不等他接話,熟悉的旋律在前台響起,令人意外的是,錢靈並沒有照例開始哼唱,而是字正腔圓道:「很榮幸今天能來武威軍營演出,我想請杜旅長和北京軍區的蘇參謀上台一起唱,同志們覺得如何?」

    小小的營房頓時沸騰了,鼓掌叫好聲差點把房頂掀翻。杜旅長連忙站起,拽著蘇參謀的手來到台上。錢靈微笑著把話筒遞給蘇參謀,先請他一展歌喉。

    第41章 解圍 蘇參謀心情大好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蘇參謀的歌喉竟然還不錯,雖然比不上文工團里常年訓練的專業歌手,卻也雄渾頓挫極為悅耳。而杜旅長就不同了,他是陝西人,秦腔吼慣了,又常年在漠北帶兵,聲音沙啞如破鑼爛鼓。好在錢靈一直握著話筒在旁邊觀察者,杜旅長唱不上去的時候就讓蘇參謀開口,或者自己隨聲附和一句。一曲唱完,營房內嚴肅緊張的氛圍一掃而空,官兵們嘻笑玩鬧著,漸漸把演出推向高潮。

    錢靈回到後台,才發覺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兩條腿也酸軟不聽使喚。她踉蹌著坐到椅子上,喝了不少溫熱的茶水,又吃了兩塊糖,才勉強把整場報幕進行完畢。

    晚上吃飯時杜旅長尤其高興,拿出不少葡萄乾杏子仁之類存放在庫房裡的寶貝犒勞文工團的將士們。錢靈強撐著喝了幾口熱的杏皮茶,再也沒胃口吃一點兒東西。盧靖朝只能悄悄喊了兩個女兵送她先回營房,自己去蘇參謀身邊替他擋酒,順便向李團請個假。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既然這次武威站的演出已經圓滿,明天文工團又即將踏上新的征程。杜旅長開懷暢飲了數十杯,終於撐不住了,由兩個人高馬大的連長攙扶著回宿舍醒酒休息。蘇參謀雖然也喝的面紅耳赤,但在北京的時候遇上喜事也會和親朋好友痛飲慶祝,酒量早就練出來了。他揉了揉朦朧的醉眼,悄悄摸到軍營角落,就著寒涼的夜風點了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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