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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沒想到關鍵時刻,還得用到咱們凶神惡煞的排長。你別說,最近罵他的人好像少了許多。」錢靈無奈的笑了一下,「或許是馬上就要結束新兵三個月訓練了,接下來各自分到連隊再見面也就難了,現在的吃苦受罪回憶起來也是難以忘懷的經歷。」
「你們排長有的時候會針對趙處和機關其他人,甚至大庭廣眾之下的不太給面子。」盧靖朝雙手交疊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瓦藍的天空,「其實他人不壞,只是戰爭帶來的陰影太深了。國境線那邊情勢不穩定,有些帶著武器的外國軍人翻過雪山就落草為寇,搶劫百姓的牛羊和糧食。當年的野戰軍奉命去邊境線上剿匪,可惜天公不作美,敵寇又兇悍。」盧靖朝悲愴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沒有到公開的時候,實在是太慘烈了。你們排長在屍山血海里倖存,又不能跟其他人傾吐一二,性格越來越古怪,大家只能多擔待了。」
盧靖朝的話聽得錢靈微微一怔,她只聽女兵們抱怨排長嚴格,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段往事。「你別跟其他人說這個,畢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盧靖朝細心的叮囑她,「再說人也會慢慢從傷痛中走出,只是需要更多時間而已。」
下午的理論課錢靈看著台上口若懸河的盧靖朝,鬼使神差的捅了捅郝雯,「講台上的盧同志和你之前遇到過的帥哥,哪個更好看?」
正在發呆的郝雯眯著眼看了盧靖朝一會兒,用遺憾的口氣道,「盧同志差那麼一點點。」
錢靈點點頭,「不過人也不能只看外表就是。」
郝雯推了她一把,「想哪兒去了,又不是找對象。就算是,也得向組織上打申請報告才成。我估摸著這批新兵至少得打三年五載光棍再說。」
錢靈白了她一眼,「說得老氣橫秋。」
幾日後,周航拿到錢靈還給他的筆記本,頓時原本恰到好處的眉眼都凝成了一團。他瞬間從原本漫不經心的狀態變成了一隻幾乎炸毛的貓,如果不是戴著軍帽,幾乎就是怒髮衝冠的狀態。錢靈站在一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等待著一場預料之中的狂風暴雨。
「你寫的是前面還是後面?」終於,周航忍不住恨恨的吐出這麼一句。
「我本來想儘快寫完,結果,結果劉排長又要我幫他干點事。你知道今年新兵連女兵的表現評分都是由他來打,我怕耽誤你的事,只好拜託給機關認識的同志了。」錢靈怯生生的看著周航,「我讓他儘快,沒耽誤你的事吧。」
「幸好你讓他儘快!」周航氣不打一處來,「這些東西,全部都沒法用,看來得熬夜重寫了。算了算了,你還是回去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錢靈暗地裡鬆了口氣,看來有好一段安寧日子可以過了。「前輩,很抱歉,我實在沒有多想,只一心記掛著完成任務。」她忍著心中強烈的笑意,但願能把事情周全的應付過去。
周航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她可以撤了。
腳步輕快的快要飛起來,多日集聚的陰霾在這個斜陽夕照的傍晚一掃而空。等回到營房,郝雯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角落,壓低了聲音,「明天最後一次射擊投彈演練,劉排長特地強調全體人員不得缺勤,哪怕有首長簽字也不行。」
錢靈嗯了一聲,心想晚上的時候去練功房留個字條,免得李團或者周航找不見她著急。又想起之前盧靖朝說過關於劉排長過去的話,便不知不覺得對這位浴血奮戰半生的老兵多了幾分敬仰,畢竟平時訓練多流汗,到戰時就能少流血,這是古今中外軍事史上應證過多次的真理。
第二天蒙蒙亮,一排氣派的軍用卡車停在營房門口,將一眾男女新兵拉往城外的靶場。錢靈是頭一次到靶場,一路上探著腦袋朝外面看。此時的蘭州城雖然身為省會,但多數道路都坑坑窪窪,兩旁的民房也是一派破舊凋敝的氣息。錢靈不禁在心裡微微嘆氣,扭過頭對郝雯道,「之前在火車上不是總吵著要吃牛肉麵嗎?現在知不知道在哪裡?」
「在夢裡。」郝雯說著咽了下口水,「其實營房裡的大鍋飯也不差,何況新兵三個月都沒有假期,除了拉練和打靶也出不來,想多了也就不想了。」
錢靈推了她一把,「總有出來的時候,到時候可以吃個飽。」
郝雯看著窗外被車輪揚起的風沙,「也不知道牛肉麵賣的貴不貴,我總想著把津貼的費用盡數郵回家裡,能讓他們過的好些。對了,怎麼沒看著你家裡給你來信?」
錢靈淡淡的說,「或許他們把我忘了吧,畢竟有弟弟承歡膝下。」其實她沒說出口的是,鄒芳和錢如意給她寫過幾封信,目的就一個——親情綁架,之後獅子大開口。錢靈心如止水的把那些信都撕碎了混著其他垃圾扔進排練室的紙簍中,心想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做包子。
等女兵們到靶場時,先到的男兵早已排成有序的隊列,整齊劃一的開始準備活動。靶場前端赫然是一列人形木靶,正中心臟處標明了具體環數。帶隊的孫排長一聲哨響,最前排的男生們立馬端起槍桿,個個屏氣凝神。
「右邊第二個,訓練的時候打的可准了,連咱們劉排長都說他是天生的神槍手。」郝雯拉了拉錢靈的衣袖,「結果這閻王回到營地就讓我們在後來的訓練中加蹲馬步,每天還要加訓五公里,大家個個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