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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02:28 作者: 霓語凝煙
錢靈和郝雯都是南方人,只能在排長的督促下硬著頭皮強迫自己開動。錢靈對散發著濃郁鹼味的大饅頭有些發憷,就多喝了幾碗清的可以照見人影的玉米碴安慰自己。郝雯坐在一旁愁眉苦臉的咬著饅頭,心裡十分懷念昨晚那頓有肉有菜的大餐。
新兵連的訓練被安排的滿滿當當,上午是體能訓練,下午是軍事基礎和政治學習,晚上則是整理內務、各班級比拼拉練的時間。蘭州地處沙漠邊沿,早晚溫差極大。上午出宿舍時還能哈出白氣,等在熾烈的陽光下暴曬一兩個小時,就很不得能□□著身子找條河跳進去涼快涼快。
錢靈站在隊伍里,只覺得臉頰發燙,頭昏腦漲,眼前的軍裝和營房都籠罩著一層不真實的霧氣。整個人仿佛被鋪天蓋地的熱浪席捲,一波又一波的耳鳴聲襲來,讓人膝蓋直發軟,恨不得立即癱倒在地上。她只能咬著牙,在心裡默念數數,苦苦支撐著。
「砰」的一聲,錢靈左側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女孩兒吳思暈倒在地。排長走過來看了一眼,淡淡的讓錢靈和郝雯過來把她攙到陰涼處休息。有帶著紅十字臂章的衛生員走過來替吳思量了體溫,又從營房裡端出用搪瓷茶缸乘著的三碗淡鹽水來。
衛生員把一塊兒濕毛巾搭在吳思額前,輕聲道,「你們喝了水趕快回隊伍去,不然排長又要發脾氣了。」
錢靈坐在地上,鬆開被汗水濕透的領口,「不至於吧,他叫我倆送吳思過來,難道還能盯著?」
「你們劉排長的嚴厲是全軍區有名的,外號鬼見愁,脾氣上來了寧可關禁閉也要和連長吵個臉紅脖子粗。」衛生員嘆了口氣,「從野戰軍下來帶新兵,不知道是受過什麼刺激,之前哪怕是男兵都被搞得苦不堪言。現在居然讓這傢伙帶女兵,造孽啊。」
「女兵就一個排,怎麼偏偏落在他手上,真是見了鬼。」郝雯小聲嘟囔著。這是吳思慢慢醒了過來,捂著半邊摔青的臉頰直喊疼,衛生員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她們一眼,從醫藥箱裡找出碘酒棉簽,又去室內配了幾小杯葡萄糖水過來。
錢靈知道這已經是作為衛生員能做的全部,誠懇的道謝之後就和郝雯歸隊了。果然,正帶著隊伍蹲馬步的劉排長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眼睛瞪得銅鈴一樣,臉色也越發鐵青。
「站住,怎麼去了這麼久?」劉排長一聲驚雷般的斷喝,讓在不遠處訓練的男兵都忍不住扭過頭往這邊望。「訓練第一天就敢偷懶,以後還怎麼上戰場?」
第10章 新兵 排長是個死腦筋
郝雯小心的立正,錢靈已經感覺出她正在微微的顫抖著。錢靈定定神,轉身面對劉排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排長,剛才吳思那裡出了特殊狀況。」
「說。」劉排長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吳思被我們架過去之後沒有立刻醒來,我們輔助衛生員同志做了一些基本的護理工作。」錢靈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如往常一樣鎮定,「而且衛生員同志也順帶給我們做了最基礎的身體檢查,以及告訴我們如何對傷者進行簡單護理。」
劉排長清了清嗓子,聲嚴厲色地問,「衛生員同志為什麼主動對你們說這些?我去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默默處理完傷口就回去了。」
「是我主動問的。」錢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排長您剛才說起上戰場,那流血受傷應該是普遍的事。如果多學一些護理方面的知識,那樣就會在戰場上減少傷亡,有助於保持我軍的戰鬥力。而且剛才衛生員發現郝雯和我有輕微脫水,為避免又有暈倒發生就給我們適當補充了水分,這也耽擱了一些時間。」
身後訓練的女兵排成員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明晃晃的毒日頭掛在天空一上午,大家早就渴的快冒煙了。劉排長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暫時解散隊伍,讓大家稍作休息,去陰涼處喝點水再繼續訓練。
「嚇死我了。」郝雯看著劉排長遠去的背影,拍著胸口連聲道。
錢靈摸了摸曬紅髮燙的臉頰,心想這年頭沒有防曬霜,如果這麼暴曬三個月,只怕上台能直接演非洲第三世界國家來的外賓。她心裡只期盼李團能儘快派人來新兵喊自己去文工團訓練,不然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住不說,還會因為疏於聯繫給之後的全軍匯演拖後腿。不過今天全軍中層以上幹部都在大禮堂開會,李團應該沒空管這事。
錢靈拿著沉甸甸的軍用水壺,和郝雯一起坐在操場邊的陰涼處看男兵訓練。眼光流轉了場上六七個排的男兵一圈,也沒見到盧靖朝的身影,誰知道這小少爺又去哪兒搞特殊了。
「唉,你倆還不知道吧,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跑操了。」同宿舍一個叫周小秋的女兵跑過來,對郝雯和錢靈抱怨道,「排長還說昨天我們出來乍到,長途顛簸了幾天,所以今天讓我們早上睡了個懶覺。」
郝雯和錢靈面面相覷,不等她倆反應過來,周小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還讓我們晚上睡覺警醒些,經常會組織半夜野外拉練,要求三分鐘之內穿戴整齊打好背包在操場集合。」
「借我個肩膀哭一會兒。」郝雯抓著錢靈的胳膊哀嘆道,「之前總想著穿軍裝氣派,吃飯還能不用糧票。現在才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錢靈正準備開口問周小秋具體是什麼要求,這時候劉排長的哨聲想起,大家只得蜂擁著回原地集合。眼下劉排長正要教授大家軍體拳,他找了隊伍里最高大壯碩的女生協助掩飾,其餘人就圍坐成圓圈觀摩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