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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9:06 作者: 白日坐夢
此時提這話, 不過是緩解尷尬罷了。
林泰心中瞭然, 卻不揭穿,摸著鼻子笑了兩聲, 把手裡寫好的經義攤在桌上,突然抬頭看了季唯一眼,涼涼道:「季公子生意人,時間金貴,在這聽這些東西, 可聽得懂?」
好傢夥,這是下逐客令了。
季唯無奈地搖頭,當然不會跟林泰這個半大孩子計較。從床上起身後,將放置在架子上的錢袋系在腰帶上。
「我出去給你們買點糖水,就不打擾你們念書了。」
他一個人的時候,走路就飛快。眼看著穿過竹林就要出書院了,後邊追上來一個人,衝著他招手道:「季公子,季公子,請止步!」
季唯聽到聲音,放緩了腳步回頭去看人。那人他並不認識,但看臉還是有幾分熟悉。
他仔細回想了下,大抵是在校舍看到過,有數面之交,卻未曾說過話。他客氣地沖他點了下頭,問他有何貴幹。
「不是我,是山長。」他方才有事,就去見了山長。離開前山長讓他去叫人,路上遠遠見到了,卻不敢認,眼看著他要走遠了,這才追上來喊人。
季唯有點摸不著頭腦,「山長喚我何事?」
「這在下就不知了,想必山長自有用意。」
「多謝。」季唯抱拳,與對方辭別。剛來縣學那日,他去送過介紹信,因此知道怎麼走。
山長喜靜,住在後山竹屋裡。屋後有一條潺潺的山澗自高處落下,種了不少的菊花。此時正是初秋,各色的菊花含苞待放,宛如世外桃源,倒別有一番景致。
竹屋的門半敞著,似是在等他。
季唯下意識伸手在門上輕敲了下,裡頭就傳來一聲清朗答允:「進來。」
山長已年近五旬,可腰板挺直,身形瘦削,光只看背影,長發飄飄,飄然灑脫,渾不似老者。
季唯微微鞠躬以表敬意,山長仍舊是手執毫筆,低頭正在一張有桌子大的長紙上寫字。直到最後一筆都飽@滿收回,才將筆擱在桌上,取了塊布擦手,沖他比劃手勢:「坐吧。」
「不知山長找我來,可是關於柳意綿?」
山長點頭,隨手沏了杯茶,放在季唯面前,示意他品嘗,悠悠道:「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我雖不執教,可也有所耳聞。意綿這孩子,雖非普通人,可勤勉好學,與人交好,書院絕不會因他身份而有所懈怠。我身為山長,沒教好其他的孩子,讓他們輕慢失禮,總該為此道歉。」
季唯吃了一驚,沒想到山長這地位的人,還會跟他道歉。只不過此時傷的是柳意綿,而非他。山長喊他來談話,總讓季唯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季唯不解的模樣,山長解釋道:「你將人送來,自是信任縣學,如今辜負了你的信任,我是為此向你道歉。」
「山長大可不必,其實只要綿綿能好好的,我這邊並沒有什麼。我只怕他在這沒有收到公正的待遇,跟不上眾人的進度。」畢竟講學的先生,並不會為了哪一個人停下。不斷有人進來或離去,水平不同,就只能靠自己彌補。
柳意綿根基太淺,這才是最讓季唯擔心的。
「他與我說,想要參加明年春天的縣試,若是能考中秀才,就可趕上秋闈。」季唯面露憂色,晨起時,他怕柳意綿信心受損,為安撫他如是道。可從心底里,還是有些擔心他抱了太大希望,屆時會受到打擊。
「一次就考上的秀才的人並不多,不少人都考了數次才中。多去歷練感受親臨考場的感覺,也是不錯的,倒是不需要如此的在意。」
山長聽出了季唯的顧慮,「我之所以只叫了季公子來,就是想談一下關於意綿這孩子。「
季唯坐的更直,上半身微微向山長傾去,「請講。」
「書院的講學先生是好,說的內容精妙,可對他來說,還有些過於高深。此時的他,根基未牢,還需多學多背,多思多考。若是為了趕上進度而太過勉強,就如同空中樓閣,虛而不實。」
季唯不是搞教育的,之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也問過柳意綿的功課,聽他說沒什麼大問題後,也就放下了。
如今聽山長這麼一說,才明白問題不小,一時間有些緊張,問如何是好。
「因我管教不嚴之故,才屢次發生衝突。我決定將他接到身邊,親自指點三月,以彌補我的過失。」他此言一出,季唯面露欣喜。
山長雖沒考中進士,卻是個資深舉人。琴棋書畫,可謂是樣樣精通。他志不在做官,因此就收了科考的心,回了大溪鎮做了縣學的山長。
他執掌縣學十年,教出的秀才就有數百之多,更不用提還有九名舉人,其中更是有一名考中進士,在京為官。
即便他每日只抽出一個時辰教導柳意綿,對柳意綿來說,也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了。
季唯起身替柳意綿致謝,剛要鞠一大躬,就被山長抬手給攔住了。
「不必行此大禮,我一人獨居於此,有個人陪著也不煩悶。」山長輕笑了下,捋著下頜短須,優哉游哉道。
與山長一席談話結束後,季唯很快從後山下來。不過他兩手空空,還是離開了縣學打算去福星樓買早點。
一日三餐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並不普及。大多數人都是一日兩餐,早午餐混在一塊進食,只有極少數的富貴人家,飲□□細,分的也細,才會有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