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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9:06 作者: 白日坐夢
文宣感激地看了紀寶山一眼,後者跟他站的近,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拍了拍背,以示安撫。
「那麼這個?」陸玉書看向那疊訂單。
「大家想要訂些曲奇,我記一下。」
陸玉書少年老成,雖生的白淨面嫩,但跟他黑臉父親在一塊久了,也變得拘謹嚴肅起來。平日連說話都壓低三分,更顯成熟。
此刻陸玉書眉目間,帶了幾分酷似乃父的威嚴,看著文宣,竟讓他有些不敢直視。
「哦?」陸玉書尾調微揚,「你叫文宣?」
「是。」
「就是兩年前,因家貧退學那個學子?」
文宣有些自卑,腦袋低垂著。
紀寶山見不得文宣這般,想開口為他說話,但陸玉書一看他,快到嘴邊的話又卡住了。
「我聽山長誇過你,說可惜了。」
「真的?」文宣猛地抬頭,兩眼亮晶晶的,像是會發光。
陸玉書微笑,很快又收斂不見。
「你若以此掙錢,重回書院,想必山長也是欣慰的。他曾言,你有七成機會考中秀才,不要辜負山長期望。」
說完這話,陸玉書看向周圍的學子。
其他學子紛紛避讓,他的目光很快對上剛才那個學子,朝他走去。
「陳兄,可否請問何為『低賤的勾當』?」
那陳沛之前還一副得意嘴臉,聽到陸玉書這話,當即白了臉色。
他知道,陸玉書是動了惻隱之心,要拿他開刀了!
「這——」陳沛轉開視線,才感覺胸口那種凝滯的感覺消散,「書中自有黃金屋,我輩學子本該視金錢如糞土,鑽心研讀聖人言語,怎可做如此低賤買賣?」
「那若是一個人連飯也吃不飽了,書也買不起了,又該如何?」
陳沛被問的一哽,看到好友臉上隱隱的笑意,心頭火氣,頓時大聲道:「連書也買不起了,那便不要念書了,好好擺攤賣也是個好出路!何必強求?」
「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何必以你的想法去揣測他人想法?」陸玉書沉聲道,「陳兄,此乃你之錯。」
陳沛顯然不肯認錯。
陸玉書又道,「其二,工農士商,不分貴賤,各司其職。若四者缺其一,則國家失常,百姓不安。陳兄,不可心懷偏見。」
他說完,也不管陳沛表情如何難看,徑直走了。
過了許久,直到他身影也看不見了,陳沛才怒氣沖沖地甩袖子離開,現場又慢慢地熱鬧起來。
紀寶山發光手裡的宣傳單,就幫文宣攔著那些二次拿曲奇的人。等差不多把現場的人都發了一遍,盒子裡的曲奇還剩下十來塊。
「寶山,這些你吃吧。」文宣把盒子推到紀寶山跟前,自己又將那疊訂單重新看了一遍,確認無措,才鬆了口氣。
「你還沒吃東西呢,一起吧。」
文宣也確實餓得很了,沒有拒絕,跟紀寶山一人一塊的吃起來。
吃的正高興呢,就見個瘦瘦小小的半大少年郎,急匆匆地跑過來。
到了兩人跟前,兩手撐住桌子,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道:「幸好你們還在。」
「嗯?怎麼了?」文宣柔聲道。
「陸、陸公子說,他也要訂些。」少年說完,文宣跟紀寶山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個嚴肅老成的陸玉書,竟然對這個感興趣?
「那陸玉書幹嘛不自己來?」紀寶山好奇道。
少年憋了半天,才心虛道:「許是忘了也說不準。」
「難不成陸公子,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說嗎?」文宣愣了一下,突然說道。
「你們快寫呀,要訂一兩銀子的!一兩!」少年脹紅了臉,惱羞地拍桌。
紀寶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文宣趕緊推了他一把,讓他別笑,兩人忍住,趕緊把陸玉書的訂單寫下。
「那下次是什麼時候來?」
「快則三五日,要不了多久的。」主要時間季唯也沒說的太具體,只籠統一說,文宣也不能把話說得太絕對。
那少年聽完,哼了一聲,轉頭跑了。
文宣跟紀寶山相視一眼,又笑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覺,這個陸玉書還挺有意思的。」紀寶山眯著眼睛回想了一下。
「你是不知道,他剛來書院沒多久,就把閆剛逼迫他人為他寫策論一事揪出來了。後來山長給了他重則,讓閆剛回家閉門思過三月,自那以後,人人都開始怕陸玉書了,生怕被他捉到什麼錯處。」
文宣不解,「可若是不犯錯,他便不會捉到了呀?」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啊。」
「我看那陸公子是個講理之人,若非大錯,他不會咄咄逼人。聖人云,吾日三省吾身,多多思量自身過錯,才不會犯大錯。」
紀寶山笑了,戳了文宣腦袋一下,「你啊,還是老樣子,跟以前一個樣兒,難怪沒幾個人喜歡你。」
兩人又聊了會,紀寶山要帶文宣去見山長,文宣說什麼也不肯去。非要等將來攢夠了錢,能夠入學了,再見山長。
紀寶山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去。
目送文宣到街道盡頭,他才又提著掃把回書院開始掃地。
……
陸府。
「大人派小的來請少爺去正廳。」陸玉書一進門,早就候在一旁的小廝迅速出現,上前弓著腰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