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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8:15 作者: 蘇扶疏
    和Susan分別後,林樊直接回了教師宿舍,一進門就踢掉了鞋子,換了衣服便直接歪到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回想了一下咖啡廳里Susan和她說過的話,按了按眉心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林樊想要起身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林樊踢踏著拖鞋打開門,剛叫了一聲「以謙」,就被來人猛地抱在了懷裡。

    對方似乎在擔心什麼,將她摟的緊緊的,下巴直接蹭開了林樊的松垮垮的衣領,發了瘋一樣吻上她的肩膀,聲音也有些抖,好像很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掉,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漸漸將唇下移,「樊樊……」

    林樊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直到自己的後背抵到了附近的牆壁,一面被他吻著,一面有些無措,後腦勺被他用力地按向他,一時間也騰不出空來說話。

    交纏的口腔里迅速充斥了血腥味。

    葉以謙微微退開一點,抬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跡,漆黑的眸子就像某種發了瘋的野獸。她咬了他。

    「你怎麼了?」林樊覺得這個時候比較瘋狂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可哪知道這人先發制人,一進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狂吻,也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有話好好說。」

    對方意外的冷靜叫葉以謙心裡更加沒底,按住她的手掌慢慢蜷起扣緊,「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嗯?

    林樊挑挑眉,中午的時候她一直在和Susan談話,料想葉以謙也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便將電話掛斷了,「我當時和人在談事情。」

    「談事情?」葉以謙的心更沉,Susan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來D市,無緣無故地來找林樊,「樊樊,無論她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會解決的,寶貝兒們~

    第71章

    她說什麼你都不要信。

    他是怕Susan說什麼, 是怕她信什麼?

    「你若是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 現在有什麼好擔心的?」

    林樊一句話算是把葉以謙問住了,後者沉默了一會兒,垂下了眼睫,抬手在虛空之中比劃了一下,很快就放下,「我今天收到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簡訊,說她來了D市。樊樊,Susan現在絕對沒有能力獨自一人從美國來D市, 這件事有巧合。」

    他還不知道給他發簡訊的人是敵是友, 也不知道Susan來D市的目的,可葉以謙只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同林樊溝通,而不是閉門造車。五年前就是因為他的一念之差, 就是因為他那毫無用處的自尊心才叫她們之間錯過了那麼多,吃一塹長一智, 他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是嗎?」林樊退後一步,躲開葉以謙的桎梏。葉以謙不知道Susan是在誰的幫助下來的D市, 可她知道。只是那並不重要。抬手抹掉葉以謙粘在她唇角的血跡, 林樊面無表情地將葉以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直盯得他終於有些無措,這才忽然笑了,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葉以謙, 洗胃的滋味好受麼?」

    握著林樊單薄肩膀的手猛地一緊,漆黑的漂亮眸子裡仿佛在一瞬間打翻了硯台,大片大片的墨色渲染開來,成了一片化不開也看不見底的濃墨。葉以謙的瞳孔猛地一縮,原本帶著些焦慮的聲音忽然多了一點心如死灰的色彩,不知道是在同她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她……你知道了?」

    林樊被他這個輕描淡寫的態度氣得呼吸一滯,是啊,眼前這個人什麼都不肯同她說,甚至就連他在五年前的元旦前後因為吃了太多安眠藥而被送到醫院搶救這樣的大事,她作為葉以謙的未婚妻,也要從情敵Susan的口中才聽說。

    說起來也是諷刺。

    林樊聽到這話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不敢相信,葉以謙向來理智冷靜,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更應該清醒,就算是她們沒有能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多年後重逢的一聲扼腕嘆惋。人生這麼長,不過是青蔥歲月一段無疾而終的朦朧愛戀,怎麼值得搭上他本該璀璨奪目的一生?

    「葉以謙,你怎麼能做出那種傷害自己的事?」

    重逢以後,六年前的平安夜到五年前的元旦前後這段時間裡發生過的事情在她們的回憶中一點一點地補充完整,林樊以為那就是事情的全貌,可直到今天聽完了Susan的話才知道,原來那根本就不是全部。葉以謙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過有關那年聖誕節以後發生的事情,林樊知道他當時十分頹廢,甚至連課都沒有去上,都是零零星星在旁人的隻言片語中聽來的,她只知道葉以謙那段時間抽菸抽得很兇,卻不知道他原來頹唐到連命都不要了。

    要不是Susan今天說起來,他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她,是不是打算永遠瞞著她了?

    「不是的,樊樊,你聽我解釋……」

    男人忽然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好像怕她像一切影視作品中的女主角一樣捂著耳朵跑掉,可林樊不是那樣的人,她的感情用事顯然比電影裡的女主人公更綿長也更堅韌。林樊閉了閉眼睛點了點頭,「好,你說。」

    六年前的平安夜,葉以謙從D市返回Y國以後確實頹唐了許久,宋墨就是在那個時候同他從見面點頭打個招呼的君子之交演變成交情甚篤的酒友的,抽菸的習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他確實瞞著她一件事,可不是這件,而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葉以謙就患上了失眠症。

    失眠這種事,說大也不大,因為是凡平常人,多多少少都會有失眠的時候,就算是通了一個宵,熬了兩個晚上,事後睡一睡補一補也就沒什麼了,好像並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情。可失眠這種事說小也不小,當失眠成為了一個習慣,成為了每晚常規發生的事情,那麼很快,就連睡眠本身,也變成了一種痛苦的事情。

    讓一個人難受的不是他想要睡覺卻不能睡,而是天時地利人和,他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說應該睡了,可大腦卻十分清醒毫無睡意,只能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溜走,卻無能為力。一個人就算是有著鋼鐵一樣的意志,這意志也是會一點一點磨沒的。

    葉以謙的意志就是這樣消耗殆盡的。

    剛開始的時候,葉以謙一閉上眼睛,腦袋裡就會想起林樊,想起天卓中學的那顆樹下舉著相機認真拍照的她,想起夕陽西下的教室里就連臉上的絨毛都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她,想起籃球場邊緣雙手環成喇叭狀喊著加油的她,想起昏黃的路燈下默默走在他身後影子卻被拉得很長很長的她,想起,大雪紛飛里挽著另一個男生的手臂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輕鬆笑容的她。

    於是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就算是一瓶接著一瓶的喝酒,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

    等到了後來,失眠就成了習慣。

    那時候葉老爺子還在和他慪氣,幾乎斷絕了葉以謙的一切經濟來源,身邊又沒有韓姨跟著,衣食住行全都要靠他自己,白天有課業,晚上又要去做事,半工半讀的狀態怎麼可能容許他一直精神萎靡?安眠藥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吃的。

    開始是半片,後來是一片,再後來是更多。終於有一天,葉以謙吃完了藥,卻沒有按時醒過來。要不是他睡的本身就晚,同屋的史蒂芬又是個膽大心細的人,葉以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個福氣醒過來,還能在五年後的後來和林樊重新相遇。

    葉以謙說起這些的時候,口氣很是漫不經心,就好像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而那並不是一件值得提起的大事。可林樊卻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一樣,追問道:「你現在還是每晚都失眠?」

    她想起之前問葉以謙為什麼要在她市中心那間公寓底下買車位的事時,他說過的話。那時候他說他晚上的時候常常過來她的樓下坐一會兒,林樊只心疼他傻得冒泡,卻沒想過,葉以謙之所以那麼有精神,還有精力到她的公寓底下坐著,是因為失眠。

    林樊篤定的口氣叫葉以謙沒辦法對著她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只能如實地點頭承認。

    「沒有辦法?」國內外那麼多的醫生,難道連一個小小的失眠都治不好麼?

    回答她的是男人無奈的搖頭。

    葉以謙看著她臉上擔憂又心疼的神色,連忙補充道:「說起來也是奇怪,樊樊,有你睡在身邊的時候,我睡得很好。」

    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

    「那天晚上……」葉以謙的停頓顯得意味深長,叫林樊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是哪一個「晚上」,「雖然醒的還是很早,可我睡得很好。」

    「所以,樊樊,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如晚上稍微收留我一下?」

    一直處於一個擔憂又心疼的情緒里的林樊想都沒有想,幾乎是條件反she一般地點了點頭,等到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立刻挑起了眉,「葉以謙,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從來不開玩笑。」對方回答的卻是斬釘截鐵,好像並不想要同她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反而直接轉移了話題,將已經跑偏到十萬八千里的話題重新扯回到了Susan身上,「Susan為什麼回來找你?」

    這個人,原來是知道自己把人家逼到走投無路的絕境了,還要刨根問底地想要知道人家得到了什麼人的幫助才肯罷休。林樊舒了一口氣,將葉以謙牽著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我知道給你發簡訊的人是誰。你之後見過段嘉煜麼?」

    就連林樊都沒有想到,遠在美國的Susan竟然能和段嘉煜扯上關係。

    聽Susan的意思,是段嘉煜忽然之間找上她的。這段時間她正面臨著失業,可以說是走投無門,段嘉煜忽然之間的出現就像是上帝為她打開的一道窗,所以當段嘉煜要求她回國並主動去見林樊的時候,Susan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不知道段嘉煜是怎麼找到的她,不過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她能夠有些作為,叫林樊和葉以謙之間哪怕出現一丁點的誤會。

    可實際上除了向林樊表示道歉以外,Susan並沒有任何挑撥離間的舉動和言語,甚至還解釋了自己當時一時衝動的導火索就是葉以謙吃安眠藥這件事,希望林樊以後能好好珍惜葉以謙。

    Susan這個人,雖然做過糊塗事,可身為葉以謙的校友,自然是不笨的。那時候她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可現在她知道,和突然出現的段嘉煜相比,還是將寶壓在林樊身上,更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葉以謙:我,一個職業碰瓷的boy

    第72章

    段嘉煜。

    從林樊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總是讓人不大舒服。被林樊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斂了斂好看的眉毛, 輕哼了一聲,眉宇之見少有地浮現出了一絲輕蔑,「見過是見過,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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