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她們期待彼此，已經期待太久，她們等待彼此，也已經隔世經年。

    這一刻，她們在一起，完完整整，徹徹底底地在一起。

    八點十分。

    每天這個時候，葉以謙已經將衣著穿戴整齊，一邊繫著袖扣一邊沿著樓梯往下走了，可這一天，在韓姨做好了飯菜擺好在桌子上、抬頭朝樓梯處看了十二次以後，通往三樓的樓梯口仍是一片寂靜。

    韓姨有些急了，回頭看了一眼掛在飯廳里的掛鍾，打算上樓去將大概是沒能起來的葉以謙叫醒。

    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同樣等在一旁的修朋攔住了。

    「您這是幹嘛去？」

    韓姨指了指樓梯，「葉少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我怕他還醉著。要不我再給他煮一碗醒酒湯？」

    修朋聽了這話不禁笑了，搖了搖頭提醒她，「昨天可是林小姐親自將葉少送進房間的？」

    韓姨點點頭。

    葉以謙昨天晚上那麼粘人也是叫她大開了眼界。在韓姨的記憶里，葉以謙從十歲以後，就算是同葉夫人，也再也沒有那麼依賴粘人過了。她倒是想搭一把手，可問題是葉以謙壓根就不給她機會。

    修朋臉上的笑意更深些，意味深長地說道：「就是了，您可見昨天林小姐再從葉少房間出來麼？」

    自然是沒有的。

    韓姨聽懂了修朋說的這話的潛台詞，可一反應過來後很快就反駁了他，「話不能這麼說，葉少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不會……」

    「韓姨，您還記不記得七年前的事兒？」修朋為了勸住韓姨不要打攪人家也是豁出去了，提起了這件在葉家一直不大有人敢提起的事情。

    葉以謙從小就十分冷靜理智，該明白的道理不用別人提醒也無師自通，韓姨一直以為葉以謙是沒有叛逆期的，直到那件事的發生。葉以謙那兩個星期是怎麼過來的，負責他飲食的韓姨是最知道的，那時候可把她心疼壞了。

    對方自然是記得的，點點頭，只是沒大想清楚這事兒和修朋這麼隨隨便便懷疑葉以謙人品有什麼關係。

    修朋揚揚下巴說出自己這些天終於搞清楚的結論，「那時候葉少就是為了這個林小姐。」

    「而且，」修朋又道，「林小姐現在可已經是葉少的未婚妻、未來的葉家兒媳了。」

    葉以謙在D大的講座上紅口白牙篤定非常地親口認證了林樊是他的未婚妻，葉家這邊也在消息傳出來後立刻就和蘇家進行了聯繫，都這個時候了，修朋怎麼可能還不知道林樊的家世，自然也知道，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林樊「葉家兒媳」的身份十有八九也就定下來了。

    他是沒跟著葉以謙見過幾次林樊，可見得幾次都刷新了他的世界觀。一向禁慾冷淡的葉以謙只要一沾上林樊的邊就幾乎直接進化成了餓狼，這也是他眼睜睜看見的。像昨天那種情況，林樊都已經羊入虎口了，葉少又是實打實的醉酒，他可不信兩個人能蓋著棉被純聊天呢。

    當天林樊沒有去上課，是葉以謙親自打電話給校長請的假。林樊雖然覺得越過系裡直接和校長溝通不太對，不過一想到之前自己在課上放恐怖片被舉報也是校長直接找的她，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她和葉以謙一共做了三次，除了第一次的時候那人算是將忍耐和溫柔發揮到了極致，剩下的兩次都只能用瘋狂來形容。當然，瘋狂的不只是葉以謙，她也一樣。

    這麼折騰下來，林樊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臨了被葉以謙抱著去了浴室洗澡，也是軟綿綿地掛在他身上，任著他像擺弄洋娃娃一樣幫她清洗、穿衣，又將她抱回來幫她吹乾頭髮。

    其實就算沒有昨天的事情，林樊也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天要遲到早退的，畢竟今天才是她的生日，王慎、唐靜容和宋簡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這三個女人是不會乖乖地讓林樊和學生一起度過生日的。自打林樊回國進了D大教書，她們就一直說林樊是荒廢青春肉包子打狗，這會兒就更不可能讓林樊繼續浪費時間了。

    吹乾了頭髮，林樊被葉以謙打橫抱著從床腳凳上抱回大床。一片狼藉的床單早在林樊還泡在浴缸里的時候就被葉以謙換掉了，這會兒後者悉心地幫她蓋上被子，又俯身在她臉上親了親，哄小孩子一樣地對她說道：「你要是難受，就再睡一會兒，我就在一邊守著你。」

    林樊一向獨立，很少有這樣軟綿綿依賴人的時候，也正是這個原因，叫瘋狂過後的葉以謙有點內疚：他明明知道這是林樊的第一次，卻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纏著她不休。

    不過林樊雖然體力不支，精神還是很不錯的，靠在真皮軟包床頭的大枕頭上，漂亮的杏眼裡帶著點點的笑意。好像有些事情做過了，說話也變得隨意起來，不會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不好意思，「葉以謙，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新手，倒像是經驗很豐富嘛。」

    她這麼說當然不是真的懷疑葉以謙，只不過是調侃罷了。被誇贊技術好的葉某人也一點都不謙虛，坦然接受了來自自己未婚妻的不虞之譽，唇邊也帶著點玩世不恭的味道，「樊樊，這種事不一定需要實戰，紙上談兵和腦內演練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這人怎麼能一本正經面不改色像百度百科一樣地說著這種話題呢？

    林樊語塞。

    「另外，未來的葉夫人，你還需要知道一件事。」葉以謙在她身邊坐下來，搭在床沿兒上的長腿隨意地伸展開來，撩起她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聞了聞又低頭吻了吻，壓低聲音，「除了你，對別人我大約是硬不起來。」

    林樊：！！！！

    喪心病狂！

    喪盡天良！

    他一點都不像硬不起來，他明明看起來好像能硬一整天都不疲倦！

    這個鍋……

    林樊猶豫了一下，這個鍋，她勉強背了！

    一室的溫存被自動開機的手機發出的一連串消息提醒打破，林樊抓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一大串消息就跳了進來。

    「聽王慎說你夜不歸宿？」

    「林樊你可別忘了，今天你可是我們的，上哪兒和誰鬼混去了？」

    「不會是葉以謙吧？」

    「林樊你到底在哪兒呢，怎麼手機還關機了？」

    「林樊林樊林樊林樊！」

    林樊一條條刷下去，都是宋簡發來的，前頭還是擔心，後面不知道從誰那兒得知了她在葉以謙這裡的消息，畫風堪稱突變，最後一條赫然寫著：「林樊你這個重色輕友的魂淡」

    手指微動，林樊豪氣萬丈地回復了一句，「去驗貨了，怎麼，你有意見？」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不用想，喜歡偷偷窺屏的葉家大少一定是將剛才她剛才的回覆看過去了。林樊有點窘，抬眼瞪了他一眼，沒等她先發制人，對方已經發問了，「你是來驗貨的？」

    黑眸里的笑意漸盛，其間的繾綣溫柔叫她無力招架，只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下意識地轉開視線。昨天晚上來的時候，林樊只是單純的想要和他一起度過零點，誰知道後來就……演變成驗貨了呢……

    「那，你覺得還滿意嗎？」

    林樊咳嗽了一聲沒打算回答他這個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指了指牆上的錶轉移話題，「下午我要去找宋簡她們，有空送我嗎？」

    對方自然是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被她這麼提醒，也蹙起了眉頭，語氣有些猶豫，「樊樊，我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

    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他一直在忙著準備在林樊生日這天求婚的事，無暇顧及別的，萬事俱備，只是沒想到自己沒忍住提前求了婚，現在便有些措手不及。

    沒想到林樊卻咧嘴笑了，伸手拍了拍他挺括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不是把自己送給我了麼？」

    第68章

    下午林樊準時抵達了宋簡早就訂好的KTV包間。

    她們這四個人沒什麼理想追求， 大學在一起的時候就喜歡湊在一起唱歌， 林樊雖然很少唱，但實際上嗓音極好，常常被宋簡她們拉著跟去濫竽充數。那時候她還沒有出車禍，對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沒有後來那麼排斥，慢慢地也就喜歡上這種臨考試前壓力巨大的時候去嚎兩嗓子的解壓方式。

    林樊推門進去的時候，唐靜容和王慎都已經到了，前者抱著立麥深情款款地跑著調，後者奄奄一息地躺在宋簡腿上翻白眼----王慎和唐靜容只要待在一間屋子裡， 如果不互相挖苦互相貶損地掐架，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宋簡支著下巴痛苦地忍受著唐靜容的魔音穿耳，一見林樊推開門探頭進來，幾乎是一個彈跳沖了過去，拉過林樊上上下下打量她， 繞著林樊來回走了幾圈，這才嘖嘖地一邊搖頭一邊調侃道：「看來你被愛情滋潤的很茁壯嘛。」

    期間「滋潤」兩個字特意加重了重音， 林樊笑呵呵地裝傻，就當沒聽懂她的的意思。

    王慎原來是枕在宋簡腿上的， 沒想到宋簡忽然竄了出去， 那邊一撤腿， 她的腦袋就直接跌在了皮質沙發上，雖然說沒撞疼吧，可確實是嚇了一跳，忿忿地爬起來正要罵娘， 就看見被宋簡繞著圈子打量的林樊，眼睛登時變得雪亮，暫時將找宋簡算帳的事情放在了一邊，接著她的茬兒追問下去，「怎麼樣，葉以謙是不是乖乖拜倒在你的睡裙之下了？」

    四個姑娘在一塊，向來是無節操無下限，有什麼說什麼的，她們問出這話的時候也沒不好意思，眼睛鋥亮地等待著林樊的回答。這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水到渠成，林樊自己本身沒怎麼不好意思，倒是唱完了一首歌正在自我陶醉的唐靜容看不過去了，丟下立麥從台子上跳了下來，直接一把摟住了林樊的脖子，嗔了一句，「小樊樊，我都想死你了！」

    林樊本來就站得不穩當，被唐靜容這麼冷不丁地一撲，也是隨著慣性往後直退了幾步才站住，反手將踮著腳掛在她脖子上的唐靜容抱住。

    唐靜容覺得自己受了老大的委屈，一見林樊就撲上來告葉以謙的狀，「本來我訂完機票就要給你電話的，都是葉以謙那廝千叮嚀萬囑咐我絕對不能把行蹤透露給你，我才忍住的！」

    唐靜容出行向來是公主陣仗，當年出國的時候也是人盡皆知，認識的熟人十里相送，走的轟轟烈烈，哪想過自己這麼憋屈地回國。本來還覺得能給林樊一個驚喜也值了，可沒想到葉以謙這邊跟她們說得好好的，自己卻沒堅守住，跟林樊逛個墓地就當場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