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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7:37 作者: 念北
一陣風吹來,飄了滿園。
我沖開人群,直奔靈堂去。
點燈的煤油和蠟燭都還在,我摸出兜里的打火機把蠟燭點燃,就著煤油潑向外面擺得滿滿登登的花圈。
一觸即燃。
火勢蔓延得特別快。
余家大小都嚇傻了。除了余菲葉湘和余洪盛,其他人都跑得精光。
我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手裡舉著一根燃燒的木棍,笑得猙獰。
「余菲,用你的雙手,跪著把我媽的骨灰收集起來。否則我不介意跟你同歸於盡。」
余菲嚇得躲到余洪盛身後去:「爸,余念她瘋了!她瘋了!」
沒錯,這一刻,我確實癲狂了。
顧南笙說的沒錯,我的善,救贖不了別人的罪惡。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很快,現場的工作人員就來撲火,大火被控制住,除了花圈和一些雜物被燒毀,其他的沒有損失。
我被人扣著,動彈不得。
余洪盛氣得暴跳如雷,指著我破口大罵:「余念,你瘋成這樣,我這就給你送精神病院去!」
他摸電話就要打。
「余總,念念是我的人,你要送之前,是不是得先問過我的意思?」
這道聲音清冷而悠閒,乍聞入耳就像夏日的蒲扇送來的cháo濕冷意。
第26章 顧南笙,是我的浮萍
顧南笙兩隻手揣在黑色的西服口袋裡,從擁擠的人流之中走過來。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糙香,這香氣我昨兒個抽了一個晚上,哪怕隔了挺遠我也聞得出來。
一個即將被溺死的人抓住浮萍的一瞬間是什麼感覺?
就是我現在這樣。
顧南笙此刻就是我的浮萍。
心裡一直強撐的牆瞬間坍塌。
我撲到他懷裡,哭得像個小孩:「顧南笙,我要我媽。」
一張冰涼的蠶絲帕子敷我臉上,顧南笙淡淡的說:「好,你拿著,我幫你要回來。」
手抖得接不住帕子,掉到了地上。
顧南笙彎腰把帕子撿了起來,並打開後面手下遞來的礦泉水浸濕,再遞給我。
「敷著,不然這臉要腫了。」
他的聲音柔柔的,我從來沒聽過他用這種聲音跟我說話,那種感覺就像在哄一個小孩。
我莫名的就覺得有了依靠,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袖子不放。
他竟也沒拍開我,任由我抓著,甚至還繞過我肩膀把我攬在懷裡。
余洪盛臉色特別不好看,捧著骨灰盒的手一直在抖,「顧先生,這是我余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插手進來,只怕不太合適吧?」
顧南笙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念念說她想要回葉女士的遺骨。希望余總能夠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嗯?」
我直愣愣地看著他。
一直都覺得顧南笙很硬骨,可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硬骨不是忍一時之痛而不現,不是屈一時侮辱而匍匐。
他的硬骨,是一種滲入骨髓的氣度,從容溫雅的話出口,似乎就代表了一種不能拒絕的權威。
余洪盛僵著臉說:「念念她受了刺激,腦子有點不太正常了,這個實在不能交給她,還是我來辦好了。」
顧南笙聞言點頭,他的眉目依舊清淡,接著說:「愚園的茶味道還不錯,趙局建議我來請余總一起去品,余總是忙完了去還是現在就跟我去?」
愚園轄區派出所,局長姓趙。
他的話落,身後的助理便探過來,手機打開給余洪盛看。
「大小姐真不關我事,我只是收錢替人辦事,我……」
只有這一句,便掐斷了。
可余洪盛頓時就白了臉,重重地把骨灰盒塞到我手裡:「念念是茗蓁的親生女兒,確實只有她最有資格捧著,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趕緊繼續吧!讓逝者入土為安,才是最大的敬孝!念念,你說是吧!」
本來並不確定的,這下真的坐實了。余洪盛真的是幕後主使。
「余洪盛,你會不得好死的。」
我把骨灰盒遞到余菲手裡:「把我媽的遺骨,完整無缺地收起來。」
余菲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小念,這,這是骨灰,我,我……」
她在害怕。
也對,壞人總是害怕遭到報應的。
我看了眼顧南笙。
顧南笙攬著我,悠悠地說:「念念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余洪盛氣得跳腳,指著余菲:「還不趕緊的!」
余菲慢慢蹲到地上,我在她腳後跟踢了一腳,迫使她跪在地上。
第27章 生如夏花
余菲悶哼一聲,到底不敢反抗,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去捧地上的白灰。手抖得幾次差點再次把灰撒地上。
收集好之後,她整個人就癱軟在地,臉上白的沒有血色。
顧南笙問:「你打算把你母親安葬在哪裡?」
我靠著他,強忍著悲傷說:「顧南笙,我媽她不會願意葬在這裡,做了鬼都要守著一個虛偽卑鄙的男人。我已經聯繫了好了我外婆安息的海城墓園。」
余洪盛,你不配親手送我母親長眠。你更不配算計她的身後事,將來還想跟我媽葬在一起,成全你的身後名。
捧著我媽的骨灰盒和遺像下了南山,沒想到開車上路的時候在高速公路出口又被交警給攔住了。他們給我出示了證件,並叫我配合他們的調查。
監控錄像顯示,半天前的兩起高速追尾事故是因我而起,並判斷我是故意為之,必須拘留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顧南笙甩給他兩張名片,一張他的,一張他律師的。
顧南笙說當時是他開車的,有事可以找他的律師解決。
小交警瞬間變了個態度,涎著小臉跟在我屁股後頭跟我說他有眼不識泰山,希望我能不跟他計較。
權利真是個好東西,三言兩語就擺平了別人興許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困境。
開著車往海城墓園而去,遠遠地把那些虛偽的假像甩在身後。
我說:「顧南笙,謝謝你。」
「嗯。」他回得冷漠。
母親遺像還是她二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時候,傳媒公司給她拍的藝術照。那個年代的巔峰劇照,現在看來卻透著一股幼稚天真的傻氣。我久久地站在她面前,心裡怪她當年識人不清。
正傷感著,安靜的墓園突然一陣騷亂,一群人手捧著白jú步履沉重地走過來,粗略一看,竟有近百人規模。園區還派了安保過來遠遠地跟著,眼神中也淨是肅穆。
我起初還不知道他們是何方來賓,是以站開一些想給他們讓路,沒想到他們竟然停在我身邊,排好隊齊齊對著我母親的遺像鞠了個躬,再有條有序地把手中的白jú送上。
我訝然得不知所以,這些不分年齡段的人竟然是來祭奠我母親的!
雖然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我還是急速進入角色,站在墓碑右側對他們深鞠躬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