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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7:14 作者: 尾陳
一陣略倉促的慌亂過後給秦鳶做了一系列的檢查,還好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情緒太過激動,一時刺激到了,但還是把兼語嚇的不輕,以為是自己給秦鳶講的那些東西太直白了,把人嚇到了,發誓再也不亂說了……
最後在病房外等了很久,聽到段正衍過來告訴她秦鳶可能還要睡一會兒才醒,兼語才匆匆又趕回了劇組,只是近幾天是不敢再過來刺激她了。
秦鳶沒有說話,良久,盯著段正衍看她的眼睛,才說了一句:「段正衍,我有點難受。」這個『有點』還是秦鳶斟酌後才說出的詞,畢竟這輩子她和楚曦…根本……根本沒有什麼交集。
為一個陌生人感到『有點』難受才算合理。
可其實她心裡好難受好難受的,難受到像被什麼扎了一刀。
話音落下之後,段正衍朝她湊近了一點。
俯身過來把秦鳶圈進了懷裡,揉了下她的發頂:「我們一起。」
「老公陪你難過。」
那晚以後,秦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聽到過楚曦的消息。
長到她後面的身體已經恢復到能在住院部外邊的榕樹下坐著吹風。
又是一天上午,秦鳶坐在輪椅上被段正衍帶下了樓,本想陪她一起曬太陽的願望被兜中的電話打破,無奈回了樓上。
好在秦鳶現在的狀態並不十分讓人擔心。
很多時候她坐輪椅只是因為電梯裡進出的人太多,秦鳶還不能太好的適應,段正衍怕她被人擠到,所以每次才讓她坐著輪椅下來。
但到榕樹下面之後,秦鳶可以自己慢慢挪動著從輪椅上起來,然後漸漸把自己的腿挪到榕樹右邊的位置。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秦鳶最喜歡待的地方。
不僅因為這裡向陽,更因為透過樹蔭的遮擋,秦鳶偶爾抬頭時能看見七樓最頂上那個拉著藍色窗簾的ICU病房。
秦鳶注意到那裡的窗簾並不會遮的很實,大半時候只拉了一半,剩下的地方在陽光好的時候,會顯得很明亮。
這也是秦鳶經常盯著出神的地方。
她很多時候會想,偷溜進去的陽光會不會打在楚曦欣長的睫毛上。她的眼睛會不會被照的動一下,然後睜開,輕輕打量一眼乾淨的房間。
更會不會,在某個湊巧的時候,也往窗外看一眼……
這些都是秦鳶坐在榕樹下想過的事情。
她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第一次出來透風,無意間被那邊明媚的陽光晃了眼。
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天氣預報明明報晴,可秦鳶在榕樹底下坐了半天,也沒見到一絲太陽的影子。
不僅如此,天空好像還有些陰沉。
就讓人感覺好像……是要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秦鳶正想著,鵝卵石綿延的小道入口又走過來兩個女人,皆是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統一的白色護工服。
衣服秦鳶以前在院裡見過,但面生。
秦鳶對這兩人沒什麼印象,女人顯然也不認識她,兩個婦人隨便找了個花壇邊上的位置坐下,與秦鳶隔的不遠,交流的聲音能清楚地傳到秦鳶耳朵里。
可能是看到秦鳶穿著藍色病號服在原地發呆的樣子,兩人都沒怎麼把注意放到秦鳶身上。
顧自地開始聊天。
其中一個女人的表情明顯有些憂鬱,另一個女人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安慰著:「人已經走了,別太難過。」
「也不是。」被安慰的婦人說著語氣有些低:「我就是覺得那丫頭太可惜了,才三十歲不到,長得也漂漂亮亮的,還立了那麼大功,你說那群人……是怎麼下的去手的……」
「你也知道我們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那身上就沒一塊好肉,住院這麼久,我聽那值班的小警察說她父母也早不在了,要是知道自家姑娘被糟蹋成這個樣子,心裡該多疼……」那婦人說著眼睛忍不住有些紅,「這要是我丫頭,我絕對不讓她去當警察,這哪是給女孩子吃的苦……」
「可我聽說那姑娘是自願的,自己主動交的報告,他們局長本來也沒讓的,一直當乾女兒疼,後來拗不過那丫頭讓她去了。」安慰的婦人說著抬手又安撫了一下同伴,「那丫頭挺厲害的。」
「再厲害不也……沒…沒了。」
很奇怪。
方才明明隔的那麼近的聲音,在聽清對話的內容後,竟漸漸的飄遠了……
只餘下秦鳶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骨節慢慢凸顯出來,直至泛白,衣角的一端被攥出褶皺,秦鳶抬起了頭,目光朝著七樓最盡頭的那個房間望去。
卻只看見那個一向只拉了半邊窗簾的病房,這會兒,全合上了。
將所有陽光一律阻擋在外。
再也看不見了。
秦鳶的眼眶定住了,死死地看著那扇什麼也看不見的窗,呼吸放的很輕。
輕到胸口都發悶的時候才又聽到旁邊談論的聲音。
依舊是那個在惋惜的護工,她挽著自己同伴的手:「哦,對了,那丫頭走之前留的遺言你聽到了嗎?」
安慰她的女人聞言搖了下頭:「什麼遺言?」
「就…就……」惋惜的護工說著眉心顰了下:「我這耳朵沒太聽明白,她說的時候聲音太小了,我只聽到什麼……什麼『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