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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7:14 作者: 尾陳
    陳青當初就參與了這個節目的錄製,倒不是因為考出了中考狀元這樣非人的成績,而是因為她烈/士子女的身份。

    在當年北都聚焦網這家平台的報導下,一度成為當下熱點,那篇報導弘揚了她父親英勇事跡的同時,也讓陳青得到了廣泛的社會關注。

    雖然沒有對生活造成太大影響,但遇到一些關鍵節點,『有心人士』總會來『扒一扒』。

    陳青的中考成績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泄露出去的,她考了北都市第73名,在人才如織的大都市,中考成績能排進全市前一百名,還出自於單親家庭。

    確實算很正面的例子。

    但陳青覺得也沒有誇張到需要那樣大肆宣傳的地步,畢竟她也只是聽從老師的話,做好了一個學生該做的本職罷了。

    成績好一點,值得被表揚,但不需要以此來成為流量密碼,所以後來每當有記者想要對陳青做採訪,她都一併回絕了。

    但奈不了她母親還是瞞著她接下了《神奇大腦》節目錄製的邀請。

    陳青的媽媽姜敏被名利遮住眼睛,『苦口婆心』之下讓陳青妥協,最終還是去了訓練營。

    倒是沒想到原本枯燥無味的訓練營,在開營的第一天就與陳青想像的不太一樣。

    那次開營的規模很大,北都中考排名前100的學生都拿到了入營資格,剩下的分散出去給了各個省份的中考狀元或者單科滿分的神仙。

    這其中北都中學的學生占了大半,占比第二的則在另一個教育大省——西臨。

    陳青也是在那裡遇見了段正衍,西臨一中的中考狀元,一同過來的還有另外幾個一中的學生。

    可能是人生地不熟,西臨縱然人數不少,但和北都的同學都交流不多,陳青當時同何桃一起在餐廳吃飯。何桃以市排名100的成績踩線進的訓練營,在一眾學霸中存在感很低,好在遇見了陳青,走哪兒都和她待在一起。

    提醒她注意段正衍的也是何桃。

    當時餐廳里人流密集,陳青和何桃磕磕絆絆找到位置,坐下的時候人都被擠著出了一層汗,早已餓的顧不上其他。

    陳青找到位置坐下就專心吃飯,只是米飯扒到一半被何桃拐了拐胳膊,對方小聲湊到她耳邊說對面有個帥哥。

    陳青本來對此興致不高,但出於禮貌還是配合著何桃抬了下眼。

    說來也巧,就這一眼,讓她看見了兩米之外另一張桌子前坐著的段正衍。

    少年模樣生的好看,吃飯的姿勢比陳青的『狼吞虎咽』從容百倍,卻能看出來沒有絲毫忸怩作態。

    那是一種骨子裡生出的坦蕩,教養很好。

    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陳青只覺得,男生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像一捧落在森林的雪。

    氣質清冽。

    可到後來才知道,他是西臨市14級的中考狀元。

    在前面的幾次選拔中排名都遙遙領先,導致原來北都一中的男生不服,氣勢洶洶地前去比試,結果卻是心悅誠服地走著回來。

    問他用了什麼方法,就說打了一場籃球。

    莫名地,在陳青心裡烙下一點印記。

    像被羽毛滑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看見排名榜上兩人隔著一排對齊的名字時,尤為明顯。

    耀眼,優秀,脾氣溫和待人禮貌。

    骨子裡謙遜又驕傲的少年。

    很容易成為,青春懵懂時少女心頭的秘密。

    段正衍便是她的秘密。

    可陳青不願將那變成秘密,她知道他有很多人喜歡,但不想讓他成為自己的遙不可及,所以她努力把原本準備敷衍了事的訓練考核認真完成,一次又一次留在了最後,直到進決賽的那場錄製完成,陳青在得知自己成功獲得最後一個晉級名額過後,鼓起勇氣想去告白,不料段正衍卻在那天離開了北都。

    陳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才剛從訓練營里出來,慌不擇路趕去機場,借著一輛自行車,在滿是堵塞的北都環線上一路狂奔,從訓練營到機場,騎行一個半小時,在盛夏時節高溫不下的天氣。

    陳青咬牙騎了過去,大概是上天感動於少女的堅毅,陳青在精疲力竭的時候看到了剛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段正衍。

    她叫了他名字。

    慶幸的是,他回了頭。

    不幸的是,她閉上了眼睛。

    陳青中暑了,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旁邊坐著一個面生的男生,陳青看著他的臉,反應半秒,才想起對方的名字。

    ——蔣格。

    訓練營時和段正衍同宿舍的男生,來自西臨一中,同樣進了這次的決賽。

    陳青當時摸著腦袋坐起來,蔣格給她遞了杯溫水,陳青的思緒有些紊亂,記憶的最後好像是段正衍向她走了過來,再之後,自己好像被一個平直的肩膀背了起來。

    男生的肩頭清瘦,身上的味道淺淡,艾青松的味道,她曾在段正衍身上聞到過。

    但陳青不確定,最後還是開口問了蔣格她暈倒後發生的事情。

    在聽到陳青問及暈倒後背她來醫院的人是不是段正衍時,蔣格點了下頭,陳青也因他這回答暗生竊喜,由此也錯過了男生眼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自此,回憶截止,陳青看著路燈下漸漸走遠的兩人,微微調整了呼吸,蹲了下去。

    不該抱有幻想的。

    那些自以為刻骨的回憶,到頭來對方可能連她是誰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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