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我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可是專業素養告訴我，我必須得冷靜下來好好進行，「說說吧，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為什麼會覺得你害死了你媽媽？」我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我要先問清楚再繼續下去。

    「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嗎？我很討厭我媽媽，我媽媽對我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顧艾現在的狀態跟我昨天跟他諮詢後期的狀態是一致的，可憐巴巴的望著我，眼睛裡面含滿了淚水，將掉不掉。這也是我事後，那麼驚訝的原因之一。

    此刻的顧艾，和我原來看到的，榮成認識的那個顧艾，幾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那個被我誘導出來的，流著淚的哭泣著的顧艾，或許也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多年不公平的家庭關係不允許他有這樣的表現，但是畢竟是存在的啊！

    「你接著說吧，我會認真聽的。」此刻，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你可以信任我，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這些年來，我跟我媽媽一直溝通不好，她還跟我說過很多次她在家裡很受欺負，自從外公走了以後她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她讓我回去可是我不願意，還說了非常難聽的話。」

    「我說我創業沒要你們一分錢，賺的錢也給你們了剛剛好夠你們這些年來養我的費用，我跟她說你不要來找我了，煩死人了，她卻不依不撓的不停給我打電話後來很少抱怨只是問我的近況關心一下我，可是每次我說不了多久就直接掛了電話。」

    「一開始我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只是覺得她的話越來越少，從一開始的嘮嘮叨叨變得只有幾句話，後來連話也不說，撥通了我的電話就一直沉默著，除了那一次。」顧艾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了。

    「哪一次？」見他停下來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我適時的追問。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顧艾重複了兩遍，「他對我說，小艾，你要照顧好自己。」

    那樣的話，分明是訣別。我在父親的口中，也聽到過一次。他說完這句話，就在我的面前失去了呼吸。

    「你怎麼回答的？」想起往事我還是有些難過，但是我盡力不讓自己流出眼淚，盡力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緒。

    「我說了很惡毒的話，我說你惡不噁心，別假惺惺的，我恨死你了。」顧艾又開始嗚咽起來，「她哭著對我說對不起，我惡毒的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只能以死來抵帳了。」

    「我只是氣話啊，我只是想發泄一下，可是今天早上父親給我發來了照片，母親一個人死在私人別墅裡面，父親出差在外回來之後母親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像樣子。」顧艾說到這裡徹底崩潰了，「我害了她，是我殺了她。」

    「人各有命。」看見崩潰的顧艾，我突然想起了曾經得自己。我覺得現在的他也不過是一個需要人來安慰的孩子，我這樣想著，走上前去抱住了哭泣著的顧艾，「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承擔責任。」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無法解釋的誤會

    「你們在幹什麼？」榮成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和境地。我和顧艾兩個人現在非常彆扭，顧艾跪坐在地上雙手掩面，我則緊緊抱住了他雙目滿是憐惜，至少在榮成進來的那一瞬間我臉上的表情是這樣的。

    即使此時的我和顧艾並沒有發生什麼，可是這個畫面已經很難解釋清楚了。我現在需要做的，是趕快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

    我突然之間反應過來，果斷站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現在的情況，無論說什麼都尷尬的要命。所謂的組織語言到最後也不過是那麼的一句，「榮成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希望不管怎樣，我能挽回一些什麼。

    「我沒怎麼想，我只是看到了。」榮成的語氣冰冷的可怕，那一次他撞見我和魏子懷的時候場面比現在還尷尬，比現在還要難以解釋。可是那個時候的榮成，比現在要冷靜得多。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氣為什麼這樣無緣無故？

    「榮成，你真的多想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直懵在那裡。顧艾在一旁跪坐著，還是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沒有人可以來幫我解釋，我該怎麼樣面對榮成？

    「我不過是做心理諮詢，你知道的，我跟你說起過。」我有些急切的同他解釋，「今天我遇到顧艾給他做了一場諮詢。」其實我今天原本本是來找榮成的，他和顧艾的公司比較近，我就先來找顧艾了。

    可是我當時並沒有想到，我無意的一個舉動，會在現在給我帶來麻煩「我昨天晚上跟你說起過的呀，我想在走之前給顧艾進行一理療。」

    「你恰巧遇到的？」榮成的語氣更加可怕了，「浮生，你背叛我不也是最可怕的，更何況你也明白這可能是我的意氣用事，可是你騙我這件事真的會讓我非常生氣。」榮成說話間像是在隱忍著什麼，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將發未發的怒火。

    他的神情變得很可怕，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我心頭猛跳，一種不好的預感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

    「你是以為我很好欺騙嗎？還是覺得我會一直縱容你？你以為那些所謂的自信和我的愛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嗎？你就可以這樣騙我嗎？」榮成聲音里的怒火這下子真的是一覽無餘。

    「我沒有騙…」這句話還沒有完整的說出口，聲音就被榮成的憤怒生生的切斷。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送給我更多的質問。

    「偶然碰到？這麼湊巧你在別人公司裡面偶然碰到嗎？諮詢？出診？你明明跟我說的是我們出發前一天出診，你看現在是什麼時間？浮生，你這樣騙我有意義嗎？」榮成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裡是無止境的悲哀，「或許你沒有背叛我，但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呢？浮生？」他的眼神淒迷的可怕，宛如秋天清晨的薄霧，迷濛寒冷，足以將身著單薄的我殺死。

    他的語氣無比的冷，宛如冬日裡最冷的那塊冰，握在手中入皮入骨。我卻捨不得放開，想用儘自己最後一絲體溫。

    「可是，榮成…」我想要說些什麼來解釋，卻發現什麼話都不合適。事情總是越說越不明白，我突然覺得，如果我繼續解釋下去，可能誤會更加說不清楚。但是什麼都不說的話會更加可怕，這種想解釋卻無法解釋可是又不得不解釋的局面真是讓人難堪啊。

    「我知道你可能要跟我解釋一些什麼，現在還是先別說了吧，回家之後我看看會不會有心思好好聽你說話。」榮成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本來是來找顧艾說事情的，可是這幅場面恐怕也不方便說了吧。」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我被他說得不知所措，手才剛剛從顧艾身上拿下來。顧艾在一旁就像個孩子，沒來及從那些糟糕的情緒中抽身。這樣的場面，加上榮成說的那些話，已經足夠混亂了。榮成很明智，他選擇了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