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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5:50 作者: 三日成晶
杜書瑤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甚至還輕輕地打起鼾, 又吧唧嘴轉了個身, 背對著泰平王, 心裡亂得像一團塞在下水道的頭髮。
但是泰平王明顯不吃她這一套,扒著她肩膀硬是把她又搬回來。他新學了這個詞, 新鮮得很,不用燙嘴似的, 扒杜書瑤的眼皮說, 「瑤瑤……我心悅你!」
杜書瑤避無可避, 只好暴躁道, 「知道了!」
但心裡卻說, 你知道個屁的心悅。
她一把摟住泰平王的狗脖子, 將他按倒在床上,「快睡覺!一會亮天了!」
泰平王老老實實地躺了一會, 眼珠子亂轉, 在杜書瑤總算吁一口氣的時候, 又開口說道,「那瑤瑤呢?」
杜書瑤沒聽懂他這沒頭沒尾的話, 疑惑地嗯了一聲,是真的困了轉身埋在了泰平王的脖頸處,「小祖宗,好串串,睡覺吧……」
泰平王卻執著道,「那瑤瑤呢?」
杜書瑤不理他,他又說,「瑤瑤心悅誰?」
杜書瑤睜開眼,對上泰平王專注認真的眼睛,兩個人離得極近,他的樣子放大數倍地呈現在她眼中,杜書瑤不得不承認,泰平王這幅皮囊,要是真的比起來,沒人能比得過,哪裡都恰好,沒有一處不相稱,她每一次自己端詳的時候,都會由衷地感嘆。
日蝕相比他這樣子,過於鋒利,大抵是因為本身是個死士的原因,很難讓人生出什麼親近之心。
可泰平王不一樣,杜書瑤甚至想,如果她不知道這幅美好的皮囊裡面是她相伴多年的狗子,這樣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日子,無論是誰,多麼清醒,都很難不動春心。
都說皮下三寸是白骨,可誰不是沉迷於皮上三寸好顏色。
可一萬個理由抵不過一個他不是人,杜書瑤因為他水般溫柔的眼神短暫搖曳的心池,轉瞬連個漣漪也不見。
「你睡覺不睡覺,」杜書瑤面無表情,「你要是不睡,就外邊站著去。」
泰平王頓時閉上了眼睛,再不問亂七八糟的了,杜書瑤也轉了個身閉上眼睛,不過就在兩個人意識昏沉的時候,他們又像每一個相擁入睡的夜晚一樣,在彼此的臂彎中找到舒適的姿勢,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一如往常,王府裡面分成兩個十分涇渭分明的狀態,一個是皇帝派來的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給泰平王納側妃的事宜,另一個就是杜書瑤身邊的人,正在仆隨主樣地淡定準備迎接年關的各種東西。
只有杜書瑤,她除了每天陪著泰平王去上課,去治療,去學習,但其實私下裡,他們關起門將所有的婢女全都遣出去,也在偷偷地準備。
他們準備的不是年節,不是婚禮,是私奔,是逃跑。
這些日子因為採買婚禮用品,府內的帳目十分好動手腳,杜書瑤以前不插手帳目,但蓮花這個關口上死了,身邊倒也不是無人可用,三紅就很不錯,因為蓮花死前是有意培養她的。
但是杜書瑤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帳冊攏到自己手中,沒有急著交給三紅,這樣合情合理,也方便了她和泰平王準備跑路的東西。
兩個人不打算帶很多的東西,泰平王這時候的好處就能夠看出了,是真的聽話,無論杜書瑤要做什麼,他從來不遲疑地照做,還不會問動問西。
人家逃跑都是帶著包袱,那樣太容易被察覺了,而且包袱還容易遺失,所以杜書瑤就只帶錢,帶銀珠子,金珠子,都是這幾日在王府的帳冊流水中摳出來的,縫在兩個人的衣衫和腰帶裡面,這朝代流行的貨幣幸好不是銀子,不是凹凸不平的金元寶金葉子,而是這一個個十分容易隱藏的小珠子。
也幸好杜書瑤曾經閒來無事,和翠翠動針線練過,現在做起這件事,還算得心應手。
她這嬌小的身材,倒是能夠扮成泰平王的僕從,只是泰平王太過俊逸,要偽裝實在是不太容易,杜書瑤在房裡訓練了他幾日,泰平王只要是杜書瑤陪著他,他就覺得什麼都十分有趣,哪怕杜書瑤不讓他將腰直起來走路,哪怕她弄了些頭髮,半夜三更的朝著他臉上粘了扯,扯了粘,很疼。
可杜書瑤的眼睛只要是看著他,他頂多就是哼哼兩聲,不會躲也不會鬧。
杜書瑤其實做的是最壞的打算,在這漫長的十天等待中,她是真的希望皇帝那邊能夠像前幾次一樣,給她一些回應,甚至哪怕是一句安心也好,畢竟太子並非輕易能夠搬動,她並不急在一時片刻,就算皇帝跟她說要從長計議,等上個三五年,杜書瑤其實都沒有意見。
畢竟太子乃是國本,牽一髮動全身,哪怕事情擺在那裡,連她這個無知的後宅婦人都查出了是他謀害手足,妄圖犯上。
容不容得下他,杜書瑤也沒有私自行動,而是把所有的一切裁決都交給了皇帝,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但皇帝不回應,不動作,竟然連於興懷也未曾來討要過他的玉佩,一切看似風平浪靜,杜書瑤卻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這一次,以往維護她和泰平王的屋舍大門不曾為他們切切實實地敞開,杜書瑤看不清風雨來的方向,不可能等在原地坐以待斃。
畢竟泰平王不是真的泰平王,只是和她一同來自異世的狗子,畢竟她也不是那個生在這朝代,除了嫁人想不出別的出路的原身杜瑤,天下之大,只要和她的狗子在一起,哪裡都能安身立命。
第九日,晨起,風平浪靜,今日萬里無雲,前些天下的雪生生被這回暖的氣溫烘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