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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54:31 作者: 麥蘇
    好不容易,攢上了全部運氣,得入了大姑娘的眼,奴婢真的恨不得日日在佛前參拜,感謝大姑娘的知遇之恩,一輩子當牛做馬,誠心報答主子。」

    碧落的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剛剛還算是和顏悅色,但聽完了淺梨的一番哭訴後,她的眼底竟泛起了絲絲殺機。

    淺梨禁不住再次朝著海棠樹上用力擠,恨不得能擠出一處巨大的缺口來,讓自己可以直接逃跑。

    碧落越走越近了。

    淺梨的呼吸屏住,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道聲音,從窗口的方向傳了過來,威嚴不容拒絕。

    她們全都聽出來,那是顧惜年。

    「碧落,你在外邊嗎?」

    碧落的聲音,瞬間轉為溫柔:「大姑娘,我在。」

    「進來一下。」

    碧落應聲之後,準備離開前,她給了淺梨一記警告的眼神。

    「人在做,天在看,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應該也是懂的。」

    淺梨慌著直點頭。

    「懂的懂的,碧落姐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守好規矩,您快去吧,別讓大姑娘久等了。」

    碧落稍作整理,便朝著房內走去。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淺梨才哆哆嗦嗦的蹲下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自認,有些事,神鬼不驚,無人察覺。

    可今日,碧落話里話外,都在暗示,在警醒,甚至是在威脅。

    想到在顧家,大姑娘鐵血處置叛徒的那些手段,她是親眼見識過的。

    若是真的被知道了,那她——

    淺梨不敢繼續往下想,抬起手,死命的捂住了腦袋。

    她好想尖叫。

    可是,嗓子眼裡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像是一隻被人生拖著上了岸的大魚,只有不停的張嘴閉嘴,徒勞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能做。

    —————

    顧惜年坐在椅上,她的正對面,碧落站在那兒,滿臉的不服氣。

    「行了,出去歷練幾年回來,脾氣還未跟著收斂,倒是愈發的大了。」

    瞥了一眼仍在氣鼓鼓的碧落,放她冷靜了好一會,顧惜年看完了整本書,才衝著招招手,「過來,給我整理一下頭髮,鬢角的傷口那裡塞了幾根進去,刺激著疼。」

    她一說疼,碧落繃著的小臉,瞬時多了些鬆緩。

    迅速的來到跟前,先幫她散了長發,再用手指一點點的向後捋,小心翼翼的處置著每一根頭髮。

    顧惜年音色輕柔:「你啊,急躁些什麼呢,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何必追著跟她質氣,這符合你的身份嗎?」

    她主動提起了淺梨,碧落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主子,屬下敢用腦袋擔保,這個淺梨一定有問題,剛剛您站在窗口處,應該是聽到她跟屬下說的那些話了,也算是出口成章,對答如流,用詞遣句多了幾分雅致,哪裡是一個在外院伺候的粗使丫鬟能說得出來的?她自以為沒讓人抓了個現行,便可詭辯到底,可是,這字裡行間的破綻,那麼明顯的擺在那兒,屬下哪怕心裡邊是想放過她一馬,可真的可以放過嗎?」

    碧落的手指頭捏著,關節脆響。

    「萬一,因為一時疏忽,讓主子再次陷入危險當中,等瓊宵、震華她們回來,屬下沒法交代。」

    京中只余她一人坐鎮。

    顧家又是那般風雨飄搖。

    碧落時時感覺著身上壓著什麼東西,她連夜裡睡著都不安穩,生怕有人趁亂作惡,再給顧惜年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她若是護不周全,如何跟夫人交代?

    她若是做事不妥,如何跟姐妹們交代?

    退一步說,哪怕是她布置不周全,讓心懷叵測者得了加害的機會,碧落也絕不會原諒自己。

    顧惜年仿佛接收到了她的不安,輕嘆一聲,安撫道:「你怎的把我當成了易碎的娃娃,經不起風雨了呢?」

    「屬下知道大姑娘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但凡事還需防範於未然,不能真的等到了事情發生後,再去追悔莫及,那不是屬下的做事風格。」

    碧落話鋒一轉,「大姑娘,明知淺梨身上有疑,卻還置之不顧,這也不是您做事的習慣。這個淺梨,究竟有什麼特別?」

    顧惜年彎唇一笑,被看穿了,也不覺惱。

    「是啊,她的確是有些特別呢。」

    她想了想,才說,「但究竟是特別在哪兒,我暫時也沒有答案。」

    碧落面色沉思。

    「大姑娘留她在身邊,用意是——」

    顧惜年截住了她沒講完的話:「近身伺候著的綠珠、綠娥,幾個嬤嬤,還有父親最信任的武將,一手提拔的同袍,很多很多人,他們統統的背叛了顧家,背叛的昔日的情義。」

    「他們該死,背叛者該死!」碧落咬緊了牙根。

    「是該死。」顧惜年雙眸有神,「但我始終想不通的是,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能讓如此多的近身人,同時做出背離的決定?」

    「足夠的利益,足夠的誘惑,足夠的籌碼。」碧落神情更冷,「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著背叛的底線,一旦觸及,瓦解掉那條防線,似乎並不很難。」

    「你說的很對,但也不完全對。」顧惜年仍是搖頭。

    此時此刻,她已然可以平心靜氣的面對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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