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一)

2023-09-26 11:44:42 作者: 舒沐梓
    會出意外是南瑜無論如何都猜想不到的事,原本以為最難的日子熬過去了,現在她只要靜靜等守著,只等著湯懷瑾回歸就一切都可以圓滿起來。

    卻不想........出了事情。

    南瑜被擄走的時候,是在地下車庫,博暉在等她上車。

    她跟博暉都是被人用塗抹了高強度麻醉劑的毛巾捂住了口鼻,然後.......不省人事。

    博暉比南瑜醒來的早,早早就開始掙扎。

    南瑜是在博暉的慘叫聲中醒來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被打的傷橫累累的博暉。

    想要說話,卻發現被人用布頭捂住了嘴巴。

    南瑜微微掙扎,卻也在掙扎中看清楚了她所在的地方。這裡是她長大的地方,每一處對南瑜來說都很熟悉,半點都不覺得陌生。

    這裡是裴家。

    很多年不曾回到這裡了,南瑜竟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當年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從未想過還有一天,她會回來。

    見南瑜醒了,那些對博暉施以拳腳的人停下來,目光都望向南瑜。

    有人抽掉了南瑜嘴巴里的布頭,南瑜想說話,可是嘴巴被長時間的那麼撐著。她張張嘴,倒是真的有些脫臼的感覺。

    找到說話的氣力,開口就是,「你們放過他。」

    怪的很,南瑜說了,好似這些人就聽,四個人搭手將博暉拉了下去。南瑜認識那個方向,裴家在廚房外有個地上室。

    他們去的方向應該是哪裡。

    南瑜被人守著,很多的人,就是房子裡面算起來就有八個。全部都是男人,倒不是標準的保鏢樣子,個頭不高,但是看容貌表情。都是很兇神惡煞的那一種。

    「裴仲堯呢?」

    南瑜直接問。能帶她來這裡,除了裴仲堯不會有別人,既然帶了她來,沒道理裴仲堯不在。

    房間裡的人都沒出聲,好似並沒有聽到。

    南瑜就被軟禁在裴家的別墅里,一連三日,她忍不下去,她家裡還有孩子,不可能真的在這裡跟裴仲堯耗下去,到了第三天,南瑜忍無可忍鬧了起來。

    「放我走!我要回家,你們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自由。」

    南瑜吵吵嚷嚷的要往外走,走到門口,迎面碰上走進來的裴仲堯。

    時光好似在這一抬頭的剎那間。停住了。

    裴仲堯穿的很休閒,白色的運動套裝,是他上大學時打高爾夫球的裝扮。那是裴仲堯最風光的時期,大學生就能出入高爾夫球場,並不容易,只是那時候裴家正是興盛的時候,裴仲堯又得寵,自然去得。不僅自己去,當時年紀里多的是人巴結裴仲堯,求著盼著裴仲堯帶他們去。

    南瑜有些愣神,當年........她也是跟著去過的。

    裴仲堯身後跟著裴仲夏,幾年不見,裴仲夏已經成熟許多,穿著也很大方。相比於裴仲堯依然白淨,似乎沒怎麼改變的模樣,裴仲夏身上就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來了。

    「小魚兒.......」倒是裴仲夏先一步跟南瑜打招呼,臉上帶著歉然以及......害怕。

    南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裴仲堯走進來,距離近了,南瑜才看出來。這幾年裴仲堯其實也是有變化的,雖然比從前還要唇紅齒白,但是臉上的皮膚卻松垮了不少。這也是怪事,青春期的事情男孩子唇紅齒白,看著真是怎麼看怎麼陽光美好,可是到了他們如今都是快要進入三十而立的年紀,裴仲堯在這樣的唇紅齒白,就顯得很彆扭。

    甚至看起來有些陰鬱。

    南瑜沒出聲。

    裴仲堯抓她來,當然不可能是敘舊的。這些年南瑜雖然跟裴仲堯沒見過,但是關於裴仲堯的消息還是不斷的在聽。

    早年慘死的康馨不說。

    就是早些時候的聞雨天以及小英雄,都是歷歷在目。

    眼前這個看起來跟年少時期改變並不大的男人,早已經不是南瑜認識的那個人了。裴仲夏忙忙的跑過來拉住南瑜,「走走走,咱們今晚一起睡,我有好多話跟你說。」

    裴仲夏拉著南瑜就往樓上走。途中對著南瑜眨了好幾次眼睛。

    南瑜知道這時候不能硬碰硬,就跟著裴仲夏一起上了樓,進了原來南瑜在裴家時打臥室。

    進門後,裴仲夏才完全顯露出害怕的神色,「小魚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哥......他......你可別惹他。」

    裴仲夏的心有餘悸不是演出來的。

    南瑜心裡沉了沉。想想樓下那麼多人把守的情況,她想要跑出去時不可能的,倒不如跟裴仲夏了解了解情況。

    「小夏,你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裴仲夏看看南瑜,哭出了聲。

    到此時,南瑜才確切的知道,裴家這幾年經歷了什麼。裴仲堯去了緬北之後,突然大發橫財,首先得利的,自然是裴家的父母。

    裴邦興原本生意失敗,一蹶不振,沒想到兒子竟然這樣爭氣,巴結上湯銘集團的總裁(當時是唐冠年)還不算,竟然還能娶了湯家的女兒做兒媳。峰迴路轉。他們裴家竟然在一次走到了巔峰的時刻。只是跟自己創業干出來的財富不同,裴邦興在得到裴仲堯的救助後,花天酒地,甚至包養情人。他在生意失敗的那段日子裡,嘗遍了沒有錢的苦,更是被妻子莊敏指著鼻子罵的一無是處。面對妻子的輕蔑,裴邦興早受夠了。好容易能有錢,能重新過上富人的生活,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遠離妻子。

    莊敏那樣的一個人,哪裡能容得下丈夫這樣的對待。

    再者,莊敏愛孩子,總想著能讓裴邦興早一次東山再起,只有裴家再一次強大起來,裴仲堯才能有底氣,將來就算是娶了聞雨天也不會太被欺負。

    莊敏滿心惦記著這個,可怎奈丈夫早已經沒有了鬥志,一次的徹底失敗已經打斷了他的脊樑,裴邦興只想及時行樂。

    所以在裴仲堯不斷的給家裡給錢的時候,家裡的氣氛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更加的劍拔弩張。

    直到莊敏失手推倒了裴邦興,好巧不巧,他就直直撞上了摔碎在地上的酒瓶。

    好好的人,就這麼沒了。

    裴仲夏說這些的時候,連眼淚都沒有掉,只是眼神空洞的再說。哪幾年她就在父母身邊,親眼看著那兩個人不斷的爭吵,為錢為事業為女人。一切的一切,都能吵的天翻地覆。

    最終這樣的結果,雖然是在意料之外的,可是卻也並不令人吃驚。

    失手殺人後,莊敏被裴仲堯接到了身邊。雖然失去了丈夫,可是有兒子的陪伴,莊敏也還是覺得不錯。雖然裴仲堯那個地方人蛇混雜。而且莊敏也清楚裴仲堯做的那些事情違法。可是她是裴仲堯的母親,她兒子就是要殺人,她都會給兒子遞刀子。

    他們只是被逼無奈,要怪只能怪天地不公。

    裴仲夏說:「原本這樣就很好了,沒想到我哥哥的那個女朋友帶了她的媽媽來,她們太壞了。」

    南瑜知道,裴仲夏口中的『哥哥的女朋友』說的是聞雨天。南瑜垂下眼睛,莊敏當年對待南瑜是什麼樣的態度,南瑜銘記於心,無論是誰,想要在莊敏的兒媳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知道在莊敏心裡,裴仲堯就是這世間最好的珍寶,誰都配不上。

    大概能猜到莊敏跟聞雨天以及湯英楠的矛盾。

    聞雨天已經是千金小姐嬌脾氣一身來。更何況還有一個湯英楠。

    想想湯英楠的脾氣,那也真是夠嗆。

    兩方母親在一處,都是一心為了自己的孩子,其中的矛盾可想而知。

    只是沒想到,湯英楠會引誘莊敏沾了毒。

    這可真是.......作孽。

    說到這件事,裴仲夏才哭起來,「她們太壞了。騙我媽說豪門貴族的人都溜冰,讓我媽也試試,反正我哥是做這個的,我媽不愁沒供應。」

    南瑜聽的觸目驚心。

    當時湯英楠回來刺傷唐冠年的時候,聲聲抱怨都是裴仲堯對她的不好,以及裴仲堯對聞雨天的折磨。當時南瑜根本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也就真的以為是裴仲堯這個瘋子喪心病狂,用那樣殘忍的方式對待唐英楠以及聞雨天。

    可是結果卻並不全部如此。

    湯英楠母女聯合起來害了莊敏,那可是裴仲堯的親媽。

    這種時候,裴仲堯要是能忍,根本不可能。南瑜問裴仲夏,「那你媽媽現在在哪兒?」

    雖然那麼多年跟莊敏的恩怨在那裡,但是南瑜從心底里還是不想莊敏死的。裴仲夏哭的傷心,「我將媽媽送去戒毒所了。現在還在戒毒期間。」

    裴仲夏臉上慢慢露出剛毅的表情。「要是知道我哥帶著我媽走會是這樣的結果,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我媽跟過去的。」

    南瑜閉閉眼睛,伸手撫了撫裴仲夏的手臂,「你呢?」

    裴仲夏淡淡地笑,「我哥給我的錢足夠我上完大學的了,我讀了研究生。現在還想要繼續攻讀下去。要不是我媽媽這邊我走不開,我還想去英國學服裝設計的。」

    總算還是有些希望的。

    南瑜嘆口氣,「你能幫我嗎?我要回家去,我有個兒子,他還小,沒我,他會怕。」

    裴仲夏有些侷促。還沒說出什麼來。臥室門就被撞開了,裴仲堯站在門口。

    兩個人驚奇的扭頭,就看到裴仲堯陰森森的站在臥室門口,他一手拿著打火機在點菸,那火苗好似就在他的鼻尖,眼眸中。

    深吸一口後,裴仲堯邪邪的笑。「這裡不就是你的家,你在這裡長大,現在還想去哪?往後啊,我們就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裴仲夏死死掐住南瑜的手,「對對對,哥你說的對,咱們就要永遠在一起。」

    說完轉身走到臥室門口。帶著點弱質芊芊的語調說:「哥,你看小魚兒都來了這麼久了,你也沒說好好表現一下,晚上你下廚怎麼樣?做點好吃的。」

    「呵。」裴仲堯臉上的表情怪異,「你哥只會做人肉,你敢吃不?」

    裴仲夏撇著嘴,「哥。你又胡說,小心小魚兒煩你。」

    裴仲堯饒有興致,「那行,我去廚房看看,不做人肉,先做龍肉。」

    等裴仲堯走了,裴仲夏再一次關上門。

    跑到南瑜跟前說:「你先沉住氣,等晚上我找機會放你走,我哥這次回來特別邪門。說什麼想要咱們一家子永遠在一起不分開。我看他是得了幻想症,怎麼這些人,哪裡還能湊到一起。」

    南瑜其實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看裴仲夏這樣熱心,她有些說不出口。

    裴仲堯的樣子不像是得了病,南瑜覺得這也許是裴仲堯的一場冒險。具體為什麼,南瑜心裡也沒底。

    晚上飯,是三個人一起吃的。

    裴仲夏笑嘻嘻的慶祝大家多年後的重聚,裴仲堯表情冷淡,南瑜整個人都有些木。

    這樣的重逢,她其實並不喜歡。

    裴仲夏好像興致很高,不斷的給裴仲堯祝酒。讓裴仲堯多喝一點。不過到最後,喝倒掉人是裴仲夏自己。

    咚的一聲,裴仲夏栽倒在餐桌上。

    南瑜叫了她好幾聲,都完全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裴仲堯冷冷的笑了聲,讓南瑜放在裴仲夏身上的手都僵硬了起來。

    「你們商量了一下午,就打的是灌醉我的主意?」裴仲堯直接問。

    南瑜口中苦澀,搖了搖頭。

    並沒有,她們並沒有商量這件事,但是看裴仲夏這頓飯過程中的樣子,恐怕裴仲夏是打得這個主意。

    裴仲堯說話總透著一股子陰陽怪氣,「就憑你們這點道行也想算計我,我要是這點腦子都沒有,這些年活不下來。」

    南瑜抬起頭,終於勇敢跟裴仲堯面對面,她說:「你這幾年過的辛苦,可是其他人也並不好過。誰的日子不是苦中作樂走過來的。你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膈應人。當初你跟聞雨天接近,去緬北都是你自己的選擇,難道這些事情還有人逼你不成,你自己選的路,就該咬牙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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