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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2:51 作者: 御手洗蘑菇
    「不然就去明江邊上那足球主題餐廳吧,老闆支持利物浦,所以英超球迷比較多,你不介意吧?老闆知道我老底沒法裝,你長得這麼好看,再裝一下利物浦球迷,估計連我也能跟著打五折。」

    我敏銳至極,「老闆是女的?」

    他拍我一掌,「想什麼呢,女的咋了,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了,他對象喜歡皇馬,今年歐冠決賽據說兩人打起來了。」

    我笑笑,不再說話。跟他聊某些話題,有種高手過招,避重就輕的錯覺。

    「今兒什麼日子啊?大半夜這麼多人?」

    大半夜當然是誇張的說法,然而地鐵里人確實比往常多,我們連扶手也不握,反正擠在一起不會摔倒。

    「24號----哦,平安夜?」

    「平安夜是幹嘛的?」

    「去教堂,逛街什麼的都可以吧。」

    「唔……世界盃年總是過得好快啊,這一年只剩七天了。」

    到了他推薦的餐館,我才發現他口中的老闆是個金髮碧眼的英國女生,店裡雖然主打優雅西餐,卻故意營造一種英國pub氛圍,可以想見重大比賽日時,人人手中舉著啤酒,圍著電視轉播,時而手舞足蹈,時而義憤填膺。

    一進門就聽見有人在唱「We\'ve conquered all of Europe and we will never stop」,仔細一看,領唱的是那略顯壯實的外國女孩,旁邊坐著瘦長的中國男友任勞任怨地彈著吉他。

    江子游大衣一脫,馬上加入人群,毫無心理負擔地喊出「We\'re loyal supporters and we come for Liverpool」。

    神特麼loyal supporters。

    我抱著他的衣服靠牆坐下,十分佩服他如此放得開。

    途中有人與他打招呼,他驀然回首,然後笑著回應。看來這裡也是他的主場。況且這種能屈能伸,時剛時柔的特質,應該有很多人喜歡吧。

    無端又有些介懷,於是我的視線緊緊追隨,企圖辨別他對常人與對我的笑有何不同。

    眼見他露出些促狹神情,我心裡一動,江子游又做什麼壞事了。

    果然下一秒就見對方從座上彈起,欲對他施以拳打腳踢。江子游裡面穿了一件寬鬆的黑色衛衣,袖子有些長,他整個手掌被包在裡面,外邊只露一點指節。此刻面對對方攻擊,他嬉皮笑臉地抱臂擋臉,衣袖稍稍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精瘦的手腕。面對他無甚誠意的示弱,對方顯然還是選擇了大度和解,道理講明白,拍著他肩表示原諒。而他離開餐桌時,卻悄悄順走人家一瓶啤酒。

    嘖,小動作真多。

    以前怎麼沒注意呢。

    不得不說,利物浦這首助威歌曲實在很有感染力,全場大合唱,作為一個中立球迷的我內心也不禁有些澎湃。江子游瘋了一陣還不盡興,與那中國男生勾肩搭背,附耳私語,叫他休息,他借吉他一用。隨後把我介紹給那來自利物浦的姑娘,並稱我是英格蘭死忠,我們即將合唱一首《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預祝三獅軍團在四年後再創佳績。

    我被他的異想天開驚的目瞪口呆。

    「五折,五折!給你省錢啊寶貝!」

    聽他扯淡完畢,我一臉懵逼地接過吉他,「可我不記得這首和弦。」

    江子游毫不在意,「瞎幾把彈彈,利亞姆咖喱哥也是瞎彈的。」

    我無語,後來才想起人家原曲根本是鋼琴伴奏。

    作者有話要說:  皮一下,by Oasis,主唱Liam Gallenger,因不擅(hui)彈吉他被粉絲調侃。

    ☆、第十二章

    平安夜的鬧市區被外出尋歡的年輕人占領,他們大都妝容精緻,步履從容,顧盼間臉上似有許多期待,小孩頭上頂著紅色鹿角燈,姑娘頭上戴著乾花編就的花環,大冬天的,舉著冰激凌談笑風生。其實聖誕氣息無孔不入,只是如今心境不同,從前未入眼的細節一時也鮮活起來。

    「我說,你還想去哪,折騰一天不累嗎?」

    「不啊,我還要倒時差呢。」

    江子遊藝高人膽大,踢起地上一易拉罐,用腳背顛了好幾下。

    我盯著他的側臉,「我記得有人說自己每天六點半起床。」

    罐子落地,他哎呀一聲,然後若無其事地撿起來,「感謝你啊,救我一命。」

    他總有出其不意的回答,總讓我猝不及防,總是避重就輕。

    為何與我一同起床,你倒是說呀。

    我就做不到舉重若輕,我惆悵地想。

    他很快接道,「不過也不是每天都這麼早。」

    他把易拉罐投進垃圾桶,「走吧,去看看明江夜景。」

    於是我們沿著明江,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冬夜漫步。

    他仰頭,說在新疆看星空,那種震撼實在無法形容……總之就是又大又多。

    我嘲笑他語言貧乏,然後也仰頭,西北風帶走霧霾,今夜江城的星星已經算多了。

    忽然想起一事,「那天流星雨你看到沒啊?」

    「看到了啊。」

    「許願沒啊?」

    「許了啊。」

    那你許什麼願了啊?

    我當然沒問。

    一陣各懷心事的漫長的寂靜。

    如果他有顧慮呢?

    隔著寬闊的江面,我望見對岸的人間煙火,暖黃色燈光的房間想必十足溫暖,如果有一盞是為我們點亮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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