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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3:28 作者: 易楠蘇伊
牢頭有些遲疑, 提醒他, 「大人,要是鬆開, 他可能會自殺。上頭有命, 要是犯人死了, 小的也要陪葬。您確定要鬆開嗎?」
陸時秋抬了抬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守在旁邊看著他。」
牢頭聽到他們不用退下, 也不再廢話, 「行。」
繩子鬆開後, 束縛沒了,劉光同跌坐在地上, 整個人虛弱不堪。
陸時秋讓牢頭鬆開他的胳膊, 「沒事,我來扶著他。」
劉光同身上全是傷,顯然已經到了極為疲憊的地步。也是啊, 進來後, 就一直被架在這兒,鐵打的人都要受不住, 更不用說劉光同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
牢頭鬆開胳膊, 劉光同連抬胳膊的勁都沒有,掀了掀眼皮,輕聲問, 「你是來審我的?」
他聲音很虛弱,輕輕地,像是喘不過氣似的。
陸時秋抬頭,「我想讓你走得舒服些。」
趙烜一怔,那牢頭猛得抬頭,想著自己要不要阻止對方。
卻見陸時秋扶正劉光同,讓對方不要彎曲,胳膊自然下垂,而後他陪劉光同閒聊,「天皇有令,明日就要送你上斷頭台。你想吃點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
劉光同唇邊露出一抹淺笑,想了想道,「我想吃一品齋的八寶鴨,狀元樓的步步登糕……顧家酒樓的雲中仙。」
「好。我晚上給你送過來。」陸時秋輕輕一嘆,「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的嗎?」
劉光同僵硬地動了動脖子,目光看向他兒子牢房的方向。那邊已經沒有了慘叫聲。
陸時秋低嘆,「你知道的,我幫不了他。」
劉光同虛弱地笑了下,「沒關係。是我連累了他。下輩子,我一定補償他。」
陸時秋伸手在他腦袋上撫了撫,「你要不要睡一覺?以後想睡也沒有機會了。」
「好。」
牢頭和趙烜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什麼斷頭台?案子還沒審完呢?
緊接著,他們又聽到陸時秋在……在哼唱。對!沒錯!他在哼唱!仔細一聽竟是小時候娘親哼唱過的搖籃曲。
趙烜和牢頭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只是目呆呆看著他哼唱完。
又聽他繼續開口。
「你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
「你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就像有重物在往下拉你的眼皮。」
「眼皮很快就會沉沉地合上。」
「你越想睜開眼睛,越是覺得眼皮沉重、鬆弛、無力,你的眼睛閉得越緊。」
而後,又重複上面的話。
牢頭一頭霧水,趙烜卻似乎明白了什麼。
陸時秋伸出手指碰了碰劉光同的胳膊,「我現在碰你肩膀,你有沒有覺得鬆弛、無力、沉重。你準備好了嗎?」
劉光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身體開始向旁邊傾斜。
這表明他已經徹底放鬆,進入催眠狀態了。
陸時秋繼續道,「你現在很溫暖,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房間,有床,有桌子,有椅子。你很累,想不想坐下休息一會兒?」
劉光同支吾兩聲。
「對,坐下吧。」
……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劉光同坐在房間裡寫信,他的兒子敲門進來,跟他說自己看到了皇太孫。
他斟酌半晌,決定寫信給父親以前的同僚,請他們派人把皇太孫截住。
信寫得很快,他不敢耽誤,立刻馬不停蹄去送信。跑得太急,他還跌了一跤。
回來後,他繼續躺在床上歇息,很快他的眼皮很重,很重。
「為什麼要截住皇太孫?」
「當然是用他威脅天皇女皇了。就因為他們執意施行『一條鞭法』,我爹才受不住打擊死了。我劉家良田少了一半。那可是我們劉家祖田,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被天皇女皇給搶走了。我怎麼能甘心?」
「嗯,有道理。那你寫給了誰?」
「楊起隆。」
「還有呢?」
「就他一個,其他人,我不信任。」
「為什麼?你有他把柄?」
「那當然。我爹以前查到他收受賄賂的證據。如果我把它交出去,他必死無疑。他必須聽我的。」
「那些證據在哪裡?」
「在……被我藏在雨前街右巷那口水井裡。」
……
「天!真的問出來了!」牢頭忍不住尖叫出聲。
他一雙眼睛欽佩地看著陸時秋,「您這是攝魂術嗎?您能不能教教我?」
陸時秋甩開他胳膊,義正言辭糾正,「什麼攝魂術?我這是催眠。」
牢頭這才覺得自己失禮,訕訕地笑了。
趙烜眼含笑意,「先生,您這催眠法真的很靈。」
不等陸時秋回答,只見剛剛還睡得香噴噴的劉光同已經睜開了眼,他捶了捶腦袋,「我這是?」
不多時,他的意識全部歸攏,下意識就想咬舌自盡。
卻被牢頭阻止了,「你現在自盡已經晚了,剛剛你可什麼都說了。」
劉光同眼睛瞪圓,「這怎麼可能!」
陸時秋卻不理會他,示意趙烜去找那帳本,並且派人抓楊起隆。
趙烜和陸時秋出去,直接讓自己的護衛去抓人。
兩人坐在大理寺的大堂,看著官員們進進出出,陸時秋百無聊賴問道,「楊起隆是什麼官?」
「工部尚書。以前沒少給我皇奶奶使絆子。我皇奶奶早就想把他撤了,只是一直沒抓到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