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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3:28 作者: 易楠蘇伊
    陸時秋到底沒忍住,說話又變得跟以前一樣隨意。

    張承天察覺出來,也裝作不知。在宮裡,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孫,那麼多人匍匐在他腳下,說些虛偽至極的話。

    他出宮就是為了聽真話。

    現在見先生問,他也沒瞞著,「以前我對皇祖母多有誤解。」

    張承天本名趙烜。承天是天皇給他起的字。寓意是承接天下,讓他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陸時秋愣了一下。

    趙烜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行人,「自我記事起,我父親就被皇祖母趕去守皇陵,我去看過他,他整個人枯瘦如柴跪在地上求我。我回了宮,跪在御書房門外一天一夜,皇祖母就是不肯放他回來。後來,我有個處得很好的陪讀,就是顧昭,他打小就聰明,我倆玩得特別好,但是皇祖母卻不允許他參加科舉。我跟她大吵了一架。皇祖母就送我出宮念書了。」

    陸時秋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我出了宮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蠢。」趙烜嘆了口氣。

    也明白皇祖母為何不肯讓顧昭考科舉。

    皇祖父昏迷的那五年,皇祖母一個人支撐著朝堂。尋常人一定會提拔她最信任的人當幫手。

    可皇祖母擔心拆東牆補西牆,連親生兒子都不肯重用。自己一肩擔,跟那麼多朝臣鬥志鬥勇。

    以前他覺得她冷血,其實她是在未雨綢繆。

    許多帝王都喜歡用制衡術,但是她不喜歡。兩虎相爭,遭殃的只會是百姓。

    帝王要想永保實權,第一條就是防止底下臣子坐大,帝王要時刻遏制他們的發展。

    她皇祖母有一張朝臣百官圖,裡面羅列所有三品官員之間的關係。一旦有人連接六個以上的人,那這個人就得左遷。

    看起來很殘酷,但是她不會任由其他人威脅帝位。更不允許有人架空她的權力。

    她手段看似很溫和,從未殺過一個人,但是在她治理下,沒人敢獨攬大權。

    她明明有那麼多的親人可以用。林家世代書香,有無數英才任她取用。顧家更是有她四個兒子,可是她不肯重用一個。

    甚至清河崔家也是百年世家,家規森嚴,她也只肯重用兩個臣子。多一個都不行。

    陸時秋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處於你那個位置,沒人比你做得更好。你還年輕,下任何決定只要三思而後行,就有改正的機會。」

    說起來這也是趙烜的優點,肯聽人勸,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趙烜點頭,「先生說得對。」

    「那些劫匪有沒有留下活口?」

    「沒有。我們到的時候,都已經死了。據大理寺調查,這些劫匪全部都是隱戶。自小練武,武藝都很精湛。」

    陸時秋擰眉,「那幕後主使應該不是劉家。」

    不是他看不起劉家。而是那兩百多個死士不是劉家可以養得起的。要不然劉老爺子也不會為了千頃祖田就故意跟朝廷作對。甚至連命都丟了。

    趙烜點頭。

    「對了,跟劉家關係比較好的是哪幾家?」

    趙烜想了想,「有很多。劉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是戶部尚書。這可是實權。跟朝中許多大官都結過姻親。比如吏部尚書,禮部待郎和工部尚書等等。」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大理寺外。

    兩人進了監牢,劉慎父親劉同光被牢牢捆在木架上,整個一耶穌受難的架勢。

    陸時秋微微皺眉,看向那牢頭,「這是何意?」

    那牢頭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人進來後就想自殺,要不是小的機警,真的讓他如願了。小的也是沒辦法。」

    陸時秋點了下頭,讓對方打開牢門。

    那牢頭不敢耽擱,開了牢門,恭恭敬敬請二人進去。

    劉同光聽到動靜,原本耷拉的腦袋終於動了動,掀開眼皮,見來人是陸時秋和皇太孫,他又飛快閉上。

    就在這時,從旁邊傳來一聲慘叫,劉同光哆嗦了下。

    那牢頭苦哈哈道,「這人自打進來就一直不曾開口,小的擔心把人打死了,就去招呼他兒子,沒想到他骨頭那麼硬,就是不肯開口。」

    陸時秋沒審過案,自然也不懂審案的技巧。

    可是他有作弊神器。

    【商城賣催眠術,你要學嗎?只要一萬兩銀子。】

    陸時秋想學,可現在也不是學習的地方,看了眼對方,徑直出了牢房。

    他也沒去看劉慎,直接出了牢房。

    趙烜有些不解,「先生,不去看看劉慎嗎?興許他知道呢?」

    陸時秋擺手,「他要是知道也不至於還活著了。」

    劉慎的嘴巴可沒堵上,既然對方沒有咬舌自盡,說明對方根本無從說出口。

    趙烜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好吧。」

    陸時秋嘆了口氣,「你先回去吧,我去翻翻卷宗,明日再審。」

    趙烜點了下頭,「行。」

    兩人在大理寺分道揚鑣。

    陸時秋看完卷宗回了家,木氏掀開他的褲管,膝蓋表面已經磨出一層皮,她心疼得不行,「你這是跪了多久啊?」

    陸時秋嘆了口氣,「保護皇太孫不力,天皇沒要了我的命已經很仁慈了。」

    木氏張了張嘴,到底不敢對天皇不滿,夾了個棉簽,沾了些酒擦拭在傷口周圍。

    陸時秋疼得嘶了一聲,為了轉移注意力,問道,「囡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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