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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3:28 作者: 易楠蘇伊
陸時秋倒也沒有怪段老爺。就算對方此舉有點勢力,但也是想讓女兒嫁個條件好點的岳家。
段老爺瞪了眼兒子,「急什麼。」
段清鴻到底犟不過段老爺,最終還是甩了下袖子跑出去了。
段老爺端起茶杯,向陸時秋示意,「這是西湖龍井,還請陸秀才品鑑。」
陸時秋飲了一口,讚許一句。
只聽段老爺嘆了口氣,「我這兒子有些痴傻,他的話,你切莫放在心上。」
陸時秋笑了笑,「陸某與段賢弟是朋友,自然知曉他的脾氣。說起來是陸家高攀了,我這侄兒只是普通人家,全部家當拿出來,也不過區區數百兩。如何能攀上段府小姐。實在不敢奢望。」
段老爺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喝茶。
陸時秋再次飲了一杯。
身後,宏一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時,段清鴻帶著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進來。
那男人廣袖長衫,頭束方巾,渾身散發書墨香。
段清鴻為兩人介紹。陸時秋向他見禮。
雙方落座,白舉人是興元府人,之前家鄉被韓廣平占了,無家可歸,才應段府邀約,為段清鴻授課。
兩人閒聊會兒,白舉人就有意無意向陸時秋出題。
陸時秋也沒有藏拙,凡是自己會的,全都答了。不會的,直接說自己才疏學淺,不會。
當然他也不是任人考的人,也會出幾道題反問對方。
白舉人確實是個真才實學的舉人,哪怕被他問住,也能發表自己的見解。
不知不覺,兩人竟聊了一個多時辰。
其他三人聽得頭皮紫脹,一個個打起了哈欠。
末了,白舉人笑著道,「陸秀才讀書不過一年,就能有如此成績,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啊。」
這話登時讓段老爺打了個機靈,瞌睡全無。
另兩人也都跟著醒過神來,紛紛看向相談甚歡的二人組。
段清鴻打了個哈欠,「你們聊完了?聊得怎麼樣啊?」
白舉人恨鐵不成綱道,「你要是能把睡覺的功夫全用到讀書上,早考上秀才了。」
段清鴻當著朋友的面被先生訓,面上有些下不來。
陸時秋忙打圓場,「段賢弟興許只是方法不對。若他能夠找到方法說不定也能考上。」
他這話說很實誠。但聽到白舉人耳里,以為他在給段清鴻打圓場,才故意說的這麼好聽。
白舉人搖了搖頭,「他若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能放心了。」
段老爺知道兒子不爭氣。但是這世上的父親都有同一個毛病:我這當老子的怎麼嫌棄都行,不許別人說。
可他也不能跟兒子的先生叫板,只好岔開話題,「白舉人,你的意思是陸秀才明年能中舉?」
白舉人一怔,「這個白某不敢保證。不過在陸秀才四十歲之前,應該能中。」
他不敢說得太絕對。
以他的來看,陸時秋有些方面非常精通,但有些方面卻很薄弱。這說明他基礎不夠紮實。
明年參加鄉試,除非考題正好是他會的,要不然還真難說。
陸時秋對自己的水平是了解的。
就算他發明了一套學習法,他時間擺在那兒呢。四書五經每本書都不長,可它們延伸的知識點足有幾百本。哪怕他挑燈夜讀,也只坎坎看了《論語》和《孟子》。剩下的還都停留在之前學習過的階段。
白舉人這麼一說,段老爺當即大喜,立刻喊了隨從,讓他準備一桌好菜,他要好好款待三人。
陸時秋可算知道什麼叫變臉了。
剛才還警告他,不要妄想娶他女兒,現在居然擺出招待貴客的架勢。
陸時秋眼尾瞄到白舉人,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諷笑。顯然對段老爺的做法很看不慣。
也是,凡是讀書人就沒有一個不視錢財如糞土。
哪怕多麼窮困潦倒,也想擺出一副我視功名如無物的豪邁情懷。
「陸秀才,請吧。」
陸時秋點點頭,在段老爺熱情邀請下,到一間雅間入座。
段家菜式遠比陸時秋吃過的所有飯館都要奢侈。
比如黃燜魚翅,清湯燕窩,開水白菜,灌湯黃魚,八寶雞,涮羊肉等等。滿滿當當一大桌,隨意一掃,約莫有二三十道菜。
卻只有他們五個人吃。
陸時秋吃飯動作極慢,一點一點在品嘗。這麼難得,他一定要把這裡面所有菜都記下來。
於是他一番作派,倒叫段老爺更為欣賞他了。
段老爺一把年紀,也見過不少官。知道許多窮人考取功名,反而比那些世家子更快隕落。
他們收受賄賂,中飽私囊,苛捐雜稅,把自己受過的苦加倍施在百姓身上。完全忘記當初自己為何要考科舉。
所以他從來沒有資助過窮人。當然更不可能把寶壓在窮人身上。
今天他兒子勸他的時候,把嚴家搬出來跟他講道理。他一時被兒子說動了。
嚴老爺之所以能把嚴家做大,其中有一點,就是他把妹妹嫁給了一個舉人。當年這個舉人家裡沒錢讀書,是嚴家資助了他,考取舉人後,兩家結親。嚴小姐拿大把錢財給他捐了個官。
後來分家時,就因為有這個官撐腰,嚴氏族長全部向著嚴老爺說話。拿走家裡大半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