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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3:28 作者: 易楠蘇伊
錢姨娘從外面進來,「那你去求你爹啊。是他請來的大儒。不能因為你兩個哥哥用不到,就不管你的死活啊。」
張又新嘆了口氣,剛剛許先生提出告辭的時候,他爹臉上一絲猶豫都沒有。
正如他爹所說的一樣,他這個兒子並不是他想要的。一切都是意外。
張又新抹了把臉,「算了,我不去。」
關鍵是去也不管用。出束脩的人是他嫡母。
錢姨娘卻不死心,「你不去,我去!」
張又新趕緊把人攔住,「姨娘,你就別添亂了。」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為什麼要去自取其辱。
就在這時,張又睿的聲音傳來,「三弟?」
他們這院子沒有下人,主要是張又新出不起下人的工錢,所以就沒要。
張又睿大老遠就聽到他們在屋裡爭執,這才故意大聲叫人。
張又新臉上燒得滾燙,忙鬆開手,「姨娘,你好好照顧我娘子,我去去就來。」
看著兒子那飛快的背影,錢姨娘恨恨地跺了下腳,「這呆樣!明明都是兒子,又是自己的親爹,有什麼不能求的。」
雖說陸時暖不知道張又新為什麼不願意麻煩張老爺,可她還是很聽話的,當即就扶著自己的肚子,「姨娘,我有點渴了。」
錢姨娘回頭,看了眼她高聳的肚子,喋喋不休道,「行,你是小祖宗,我去給你倒水。哎,你說我這命,明明有兒媳婦,可我半點福沒享到,還得反過來伺候她。」
陸時暖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扶著腰坐下來。
話說另一頭,張又新知道大哥說服嫡母留下許先生,並且是專門教導他的。張又新搓著手激動不已,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大哥,謝謝你。」
張又睿故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們都是親兄弟。你說這話就外道了。」他嘆了口氣,「其實我娘這人性子冷清。不是有意針對你的。你別記恨她。」
張又新唬了一跳,「不敢,她是嫡母,我是庶子,她沒有義務對我好。我一點都不怪她,真的。」
張又睿仔細辨認下他的臉色,見他不似作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比我和老二豁達。我娘之所以對你不冷不淡,是被外祖那些庶子嚇怕了。你要理解她。」
張又新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張又睿摩挲著杯沿,款款道來,「你可能不知道。我外祖家世代經商。年輕時的他喜歡上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以他的身份,女方家自然不同意將女兒下嫁給她。後來外祖父在外曾祖父的包辦下,娶了我外祖母為妻。兩人過了幾年恩愛日子,生下我大舅和我娘。
後來我外祖父喜歡過的那個小姐,她父親貪污,全家被抄,女眷全部沒入教坊司。那小姐也被夫家體棄。我外祖父得知後,把她接回府中,當了二房。那女人蛇蠍心腸,手段又手辣。仗著外祖父的寵愛,趁我外祖母生子的時候,給她下了藥。害我外祖母一屍兩命。
我外祖爺捨不得心上人,就說我外祖母是產後血崩。可憐我大舅和我娘一個才八歲,一個才六歲。一開始他們還真的信了。那女人面甜心苦,表面裝好人,背地裡差點害死我大舅,差點把我娘許給一個斷袖舉人。出事次數多了,我娘也有了防備之心,漸漸懷疑起那女人。那女人擔心我大舅和我娘報復她,就想鏟草除根,又想害我大舅和我娘。可惜我娘早有準備,把她抓個現形,又叫來族長,開了嚴氏祠堂,把人關進家廟。」
外祖父因此而中風,沒多久姨娘也瘋了。
自幼在長大鄉下的張又新哪裡聽說過這種充滿血腥味的宅斗故事。他驚訝了半天,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只聽張又睿又道,「咱家現在也屬於官家。你仔細打量那些人,後院哪個不是很多個小妾。可他們的嫡母都是極盡打壓庶子。可我娘從來沒有打壓過你。甚至我爹時常給你銀子,她都知道,可她從來也沒攔著。甚至還跟我爹說,可以把家產都給你。你看她心地還是很好的。」
張又新要不是知道親爹和嫡母之間的秘密,他恐怕都要信了。
嫡母是沒打壓過他,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把他和姨娘放在眼裡。至於給家產,那是因為他爹是個窮鬼。嫡母那麼有錢,根本就不稀罕他爹那仨瓜兩棗。
大哥這話好像把嫡母說成了菩薩。
張又新從來不知道看起來高冷穩重的大哥這麼能言善道。
不過大哥有句話倒是說得很對。就沖嫡母肯為他出許先生的束脩,他就應該感激她。
他站起來沖張又睿拱手,「大哥,娘的恩情我會一輩子記在心上。」
張又睿得到他的感激,心中暗嘆,也不枉費他在這邊費了這麼多口舌,拍了拍他的肩膀,「恩情就不必了。咱們是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張又新笑了笑。
張又睿站起來要走。
張又新有些遲疑道,「大哥,我有個妻兄院試一直沒能過。我想問下能不能把許先生的註解抄一份給他?」
雖然他也跟許先生讀書。但許先生並沒有收他為弟子。
只要得過許先生指點的人都叫先生。
可現在,許先生留下來教他,那就是弟子了。要正式敬茶的,自然不同的。
張又睿驚訝地張了張嘴,「你問許先生就好,我不方便替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