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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43:28 作者: 易楠蘇伊
他剛想下驢,就聽不遠處有一群人在喊打喊殺。
這是戰爭來臨?
陸時秋抱著包袱蹬蹬蹬上了城樓。
還沒等他靠近,有個士卒刀尖指向他,「閒雜人等,速速退後。」
陸時秋往後退了一步,「我想出城,你們給我開門吧。我家女兒發燒了。正等著冰塊降溫。」
士卒擰著眉,「不成!高將軍有令。城門關閉,誰來都不開。」
高將軍?不是說新任守城將軍姓郭嗎?怎么姓高了?
陸時秋急了,「那我能見縣令大人嗎?我真的有急事。」
士卒伸手一指,「縣令大人在北城樓!聽到這聲音了嗎?就是北城樓發出的。」
陸時秋身子一抖。這麼悽厲的嘶喊,他在東城樓都能聽見,可見人數有多少。
可他急著出城,不敢耽擱。於是只能匆匆下樓。
從東城樓到北城樓只用了一刻鐘就到了。越靠近,那嘶吼聲越高亢。
城門外,喧囂聲此起彼伏,城樓上的士卒十八般手段全部用上。
用箭射,開水燙,石頭滾,凡是能擊退敵人的法子,他們都用盡了。
陸時秋根本沒辦法靠近城樓。每個士卒都忙得不得了。
縣令大人更是站在城樓親自坐鎮,飯都顧不上吃,水也顧不上喝,更不可能見陸時秋這個閒人。
陸時秋把包袱找個地方藏起來,自告奮勇幫忙燒水,一直就這麼機械的燒水,吃乾糧。
等啊等,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
就連陸時秋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覺得坐著燒火都是一種罪過。
心力交瘁以及對女兒的擔憂讓此時的他無比煎熬。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士卒歡呼納喊聲,「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勝了?陸時秋瞪大眼睛,抱著包袱,爬起來,探頭看向城樓,士卒們三三兩兩抱在一起。
而縣令大人正陪在一個身形魁梧的將軍身邊。看樣子,這應該就是高將軍。
他剛要上前請縣令大人開城門,就見一直緊閉的城門大開。
有個士卒站在城樓上指著遠方歡呼,「大人,郭將軍回來了!」
縣令和高將軍也顧不上說話,趕緊迎了上去。
陸時秋急著回家,路過他們的時候,依稀聽到什麼「女鬼殺人。」
陸時秋從來沒見過死人,尤其那麼多死人。
城門外,橫七豎八躺得都是死人。有的是燒死的,有的是被箭射中的,還有的是被人砍死的。
有金人,也有月國人,當然大多數都是金人。
他們的鮮血混在一起,流進旁邊的護城河,河水已經不復清澈,全部染成紅色,好像跟天邊的晚霞形成一色,妖冶又詭異。
陸時秋渾身汗毛直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牽著毛驢,踩著屍體之間的縫隙,一步一步往外走。
往北的上空,狼煙滾滾,可見場面遠比這裡更加慘烈。
陸時秋強忍著不適,給毛驢餵了些豆子。也不知這畜生是不是通靈性,居然不肯吃。
他把豆子塞回布袋,爬上驢背,往家的方向疾馳。
他們月國勝了,他們不用再逃跑了,這是個好消息。
陸時秋喜極而泣,沒有誰願意離開家鄉到孤島生活。
【宿主,你女兒又起燒了。現在已經三十八度五了。情況很緊急,用溫水擦拭效果太慢了。】
陸時秋顧不上傷春悲秋,狠狠抽了下驢背,毛驢速度加快,他的身後,塵土飛揚,煙霧瀰漫。
路上,1111不停給陸時秋播報孩子的近況。
【現在已經三十九了。你婆娘一直在給她擦拭身體。她受不了新房子的氣味,不肯待在新屋子裡,你婆娘擔心海風加重病情,不肯抱她出來。你女兒精神就不太好,一直哼哼唧唧。】
陸時秋越聽越心疼,路面不平,他坐在驢背上,顛得他七葷八素。他從來沒有騎這麼快過。這滋味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一路風塵僕僕到了海邊,把毛驢系海邊紅樹上。獨自駕著小船往鮮魚島行駛。
跟剛剛不同,這次他顯然沒有任何不適,心急如焚,越伐越快。
等他到了鮮魚島,他抱著包袱往自己家的房子奔去。
周圍的人都停下來跟他打招呼,可他根本顧不上。誰也不理。
「囡囡又起燒了。你婆娘正在給她擦身體,你快去看看她吧。」
有人唏噓起來,「這麼點孩子最容易夭折,哎,也是可憐。」
陸時秋回頭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對方被他這眼神嚇得不輕,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機靈。
其他人也拉了扯對方的袖子。那人訕笑兩聲。
新屋裡,木頭是濕的,哪怕烘烤過,房間裡還是散發木頭的味道。大人還能忍受,像囡囡這樣小的孩子就受不住這味道。
屋裡堆放幾個箱子,一張簡易的木床上,木氏正彎腰給床上的小寶寶擦拭身體。
三個丫頭站在木床周圍靜靜看著,神情都有些萎靡。
腳步聲傳來,大家全都抬頭看去。
陸時秋頭髮凌亂,臉上,身上全是燒火時抹上的黑灰,猶如從難民營里回來似的。
木氏眼淚落了下來,「相公,你可算回來了。囡囡又起燒了。這可怎麼辦?」
村裡有不少小孩子都會有這種情況。反覆發燒,撐不過,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