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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35:06 作者: 公子如蘭
「麥當,來幫個忙。」
麥當剛把東西放下,就聽到不遠處的醫生在喊他,他連忙過去幫忙把昏迷的傷者翻身,然後在一旁幫忙打打下手,等醫生說用不上他的時候才轉身走人,去物資處拿了瓶水到別的地方休息。
在早上給遲晏打了電話後麥當放心了一些,至少自己沒事的消息已經傳給遲晏了,電話里遲晏急促焦急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知道他為自己擔心,麥當既是甜蜜又是不舍,他現在的想法就是早點回去,然後跟他坦白一切,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麥芽,一直都只有他麥當一個人,他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了。
「等我。」麥當伸手擋住遠方的夕陽,對著那一片晚霞輕聲說道。
站了一會兒,麥當拿手扯了扯沾在身上的衣服,裡面的衣服在一次次的救援中濕了又干,貼在身上感覺全身不舒服,過度使力的手臂也酸痛不已,尤其是有舊傷的右手,他握著右手的手腕捏了捏,彎腰從地上拿起水擰開仰頭就灌,剛灌了兩口就突然被人從後面大力抱住,後面的人顯然是衝上來的,把他撞得往前踉蹌了兩步,這一動作讓他一口水卡在喉嚨里,隨即噴了出來。
在現在這種物資缺乏的情況下,一丁點水都是極其珍貴的,麥當心疼地看著自己噴出來的水快速滲進泥里,一邊掙開對方一邊惱怒地出聲罵道:「媽的,楊敬你是想死嗎?!快鬆開來老子,骨頭都要被你……」
「別動!」來人的氣息呼扇在耳邊,熟悉的聲音讓麥當的動作倏然停了下來,表情有瞬間的呆滯,這兩個字像是在腦中炸開一樣,他眨了眨眼,喉結滾動了幾下,從昨天到現在,那個在心裡念叨了幾百遍的名字脫口而出:「……遲晏?」
後面的人雙手箍得更緊了,力氣大得讓麥當原本就酸痛不已的手臂更加疼痛,但是他捨不得掙開,而是緩緩抬手握住對方的手臂,他動了動唇,想要再說些什麼,這兩天在心裡憋了無數的話想要跟他說,見面了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別動。」遲晏重複了一遍,聲音低啞,「讓我再抱一下。」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聽得麥當心神一震,連忙說:「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好好的呢,而且……我身上太髒了。」說到後面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已經兩天沒洗澡了,出了不少的汗,還蹭了一身的泥。
遲晏不為所動,只是緊緊地抱著他,胸膛貼著他的背部,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透過兩人的衣服傳達到麥當的心裡,讓他有種感覺這樣強烈的跳動是在自己的胸腔發出來的一般。
麥當無法想像在失聯的這三十多個小時裡,遲晏內心的焦慮和恐慌有多大,也無法得知他在一路上看到災後的慘狀有多麼擔心,他一路找來,問了無數人,找了無數個據點,終於在這裡找到了他。
明明才兩天不見,卻仿佛千帆過盡一般,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衝上去死死抱住了麥當,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定他真的平安無事。
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足足有半分鐘,這種劫後重逢的喜悅讓他們根本無暇顧及他人的眼光,只有真實地抱住對方才能讓內心的恐懼減少一點。
而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麥當覺得自己一定會毫無顧忌地親吻遲晏,這是他心裡最大的渴望,想要更深的碰觸這個人。
「等等。」最後還是麥當把遲晏的手扯了下來,轉過身問他,「你怎麼來了?!不是跟你說了我沒事嗎?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啊?你就這樣跑……」
「我來找你。」遲晏打斷他,表情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但眼底的波瀾還未全部散去,他一隻手還牢牢抓著麥當,重複一遍,「來找你的。」
麥當剩下來的話都被他的這一句堵在喉嚨里,最後只能化為一句:「不是跟你說了我沒事兒嗎……」
「有沒有事我自己看了才知道。」遲晏說道。
麥當不跟他爭論,掙開他的手將他翻轉了一圈,緊張地問:「你沒有受傷吧?怎麼過來的?」
「受傷的是你。」遲晏抓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左邊臉上,麥當頰骨的位置有一塊將近三公分的擦傷,傷口已經結了淡淡的痂,但是周邊還有些紅腫,遲晏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還好嗎?擦藥了沒有?」
「小傷,已經消過毒了。」麥當不在意地說,伸手握住遲晏的手,下一秒就被遲晏反握住,摘下他已經破洞的手套,攤開他的手細細看著,麥當的手心很多處都被石頭刮破了皮,傷口裡積了一些的泥土看起來黑黑的,他右手食指上的指甲因為摳挖石塊導致裂了一半,乾涸的血積在指甲fèng里還沒來得及洗,所謂十指連心,可想而知剛裂開的時候有多疼。
遲晏看著他傷痕累累的手,滿是心疼,手指輕輕摸過他掌心的傷口,麥當被他摸得有些癢,輕咳了一下,說:「看什麼呢,沒什麼大事,男人嘛,一點小傷……」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著遲晏低頭親吻他受傷的指尖,溫熱柔軟的唇瓣與指尖相碰,柔軟的觸感一路蔓延到心裡,讓他直直打了個顫,想要抽回手的動作都忘記了。
遲晏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眼底的心疼和愛意一覽無遺,麥當聽到他說:「別說沒有事,你傷到一點,對我來說都是大事。」 !!!
麥當的臉直接爆紅了起來,不知是為了剛才的親吻還是為了這一句幾乎要了人命的情話,亦或是遲晏此時毫不遮掩,直白得令人心動的眼神,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像是噴發的小火山一般,從腳底直直往上涌,衝破一切屏障,突破最後的關口,爆發出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麥當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底帶了巨大的希冀,卻又帶著巨大的不安,毫不懷疑如果遲晏此時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簡直就像是被判了死刑。
遲晏的回答是輕笑了一聲,手一轉與他十指相扣,一點點湊近他,說:「我很清楚,如果你不清楚,等回去我可以一點一點說給你聽,當然,我以為我這次的到來已經足夠說明了我的心意。」
兩人相扣的手心緊緊相貼,麥當的掌心還有不少的汗,將遲晏的手心也弄濕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想鬆開,反而扣得更緊,仿佛手心的傷都因為這樣的相握一點點痊癒了。
遲晏這一番話幾乎算得上告白了,如果麥當還沒有反應,那麼他也就不是麥當了,短暫的失神過後,他快速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其他人注意後,用空閒的另一隻手勾住遲晏的脖子,然後湊上去狠狠地親了他一口,說:「先蓋個印章,我已經聽到了,你現在反悔也沒有用了!」
「好。」遲晏點頭,看著麥當的眼底儘是笑意,讓麥當又一次紅了耳根,深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在這裡把人給辦了,連忙轉移話題問:「你還沒說你怎麼過來的?」
「你早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H市了,前往這邊的交通已經被封鎖了,是你姐姐叫人送我過來的。」遲晏簡單地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月姐?那她也知道了?」麥當一聽急忙從口袋掏手機,「糟糕,我先給她打個電話,不知道她急成什麼樣了。」
「不用了,我已經跟她說了。」遲晏按住他的手,看了看周圍,「你現在要幹什麼?」
「回救援點幫忙。」麥當指了指一個方向。
「我跟你一起。」遲晏握住他的手。
麥當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嘴角彎起來,「好。」
兩人就這樣拉著手,往麥當之前協助救援的地方走,剛走兩步就聽到楊敬的聲音:「誒喲臥槽,瞎了狗眼了啊!」
「……」麥當無語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傢伙,笑罵:「怎麼哪兒都有你啊?單身狗。」
「聽聽,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單、身、狗?!」楊敬搖頭痛心疾首地說道,「前兩天還跟我這隻單身狗哭訴感情道路坎坷,需要我這個單身狗來開導,現在一過完橋就把狗給丟下去了,簡直喪盡天良啊!」
「閉嘴吧你!」一聽他提起這事,麥當連忙阻止,快速看了遲晏一眼。
遲晏來之前已經看完了麥當的微博,對楊敬說的自然有所了解,他假裝沒聽懂兩人的話,跟楊敬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遲晏。」
楊敬抬手跟他拍了一下,笑道:「你好,我是楊敬。」說著還朝麥當擠眉弄眼,無聲說了「男神」兩個字。
「好了快點去幹活了。」防止楊敬這個大嘴巴再把其他事情爆出來,麥當拉著遲晏走人,遲晏很配合地跟他往前走,楊敬哈哈大笑了幾聲,跑上去跟他們一塊過去。
接下來救援工作依舊緊張而有序地開展著,災情慢慢得到了控制,救援物資也陸陸續續送了過來,在遲晏到達的第三天後,三人離開了災區。
接他們離開的依然是高月安排的人,一回到H市楊敬就先一步離開了,遲晏怕家裡太擔心,和麥當也沒有再多加逗留,搭乘最近的一班飛機回G市,兩人這幾天都累得夠嗆,一上飛機就睡著了,在毛毯的遮擋下手拉著手,一路睡到了G市機場。
知道他們要回來,遲東銘和劉鴻雁還有高月一早就在機場候著了,千盼萬盼中終於看到兩人走出來,劉鴻雁懸了幾天的心終于歸位,眼眶一熱,迎了上去。
第54章 兩人你來我往,幾乎要把對方嘴裡的空氣吸空一般,卻誰也沒有主動放開
麥當和遲晏出來的時候還是拉著手的,看到劉鴻雁麥當第一反應就是抽出自己的手,想要退到一旁,卻沒想到劉鴻雁一手抓著遲晏,一手拉著他,連聲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麥當跟長輩相處的時間少,被長輩關心的時候他都會害羞,這會看到劉鴻雁眼中帶淚更是無措,連忙說:「阿姨你別哭,別哭啊,我們都沒事兒。」
他這一說劉鴻雁原本還只是在眼裡打轉的淚水直接掉下來了,拉著的手剛好摸到麥當滿是傷疤的位置,低頭一看那大大小小的刮傷,眼淚掉得更嚴重了,這一下麥當簡直被嚇壞了,六神無主地看向遲晏,遲晏上前攬住劉鴻雁的肩膀,低聲說:「我們都沒事兒,媽,你別哭。」
「怎麼弄的啊,這手怎麼了啊,還有麥當臉上怎麼了?」劉鴻雁拉著兩人的手翻來翻去地看。
「不小心蹭了一下,不礙事。」麥當捂住自己臉上的傷,免得她又傷心。
跟著過來的遲東銘也出聲哄道:「人回來就好了,別哭了,旁邊都是人在看呢。」
劉鴻雁這才察覺自己太失態了,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臉,破涕而笑:「回來就好。」
麥當這才鬆了口氣,緊接著就被一旁的高月用手將他轉了過去,關心地問:「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自從媽媽死後,麥當心裡的家人就剩下高月一個人,這一次劫後重生,他再看到高月,注意到對方微紅的眼睛後,也忍不住眼睛一熱,伸手抱住她安撫說:「沒有,很安全。」在他抱住高月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這個強勢、雷厲風行的女人在自己的懷著鬆了口氣,這一次自己也把她嚇壞了吧。
「大家都沒事就好,先回去吧,回去收拾一下。」遲東銘說道。
「對對,先回去。」劉鴻雁拉著遲晏說。
「你呢,跟我回去嗎?」高月問麥當。
麥當不著痕跡地用眼尾看了一下遲晏一家三口,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也不應該再留下來,便說:「回去吧。」
「麥當要不去我們那吧?」劉鴻雁突然叫住他,「這幾天你又不在家,家裡也沒吃的,乾脆去我們那,我今天買了不少的菜,高月也一起吧。」
和遲晏挑明關係後,麥當最怕面對的就是劉鴻雁和遲東銘,他甚至不敢跟他們說自己和遲晏的關係,也做好了被打罵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劉鴻雁會一如既往這般溫柔的對他,他看著對方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起吧。」遲晏也說道。
「我……」麥當還有些猶豫,
倒是一旁的高月推了推他,說:「我就不去了,一會還有事情要忙,這臭小子就交給你們了。」
「行,那我們先回去吧。」遲東銘說完,大家一塊出了機場。
回去的車上,劉鴻雁和遲東銘在前面討論今晚的魚是清蒸還是紅燒,麥當坐在後面聽得心驚膽戰的,總有一種自己就是那條即將要清蒸或者紅燒的魚。
遲晏發現他心神不定,出聲問:「怎麼了?表情這麼奇怪。」
劉鴻雁聽到也回過頭來,「麥當不喜歡吃紅燒魚嗎?我記得上次你說喜歡啊。」
麥當哪敢說不喜歡啊,就算劉鴻雁做紅燒巴豆他也是照吃不誤的,當即連忙擺手,說:「不不不,我很喜歡。」
劉鴻雁笑道:「那便好,那今晚就紅燒好了,我做的可比遲晏好吃多了。」說著又繼續和遲東銘討論。
遲晏用眼神詢問麥當怎麼回事,麥當拿手機快速打了行字遞給他:我覺得自己就是那條即將要下鍋的魚。
遲晏看著信息無聲地笑了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過去低聲說:「沒關係,我會吃完的。」
這句話讓麥當的思想一下子就污了起來,遲晏湊得這麼近,若是平時麥當肯定不會這麼安份,但現在遲晏的父母還坐在前面,這讓麥當心虛不已,抬頭看過去,不經意間和後視鏡里遲東銘的眼睛相撞,下意識地避開,伸手將遲晏的手拉下來,不動聲色挪開了點距離:「說話就說話,靠這麼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