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2023-09-01 14:41:58 作者: 風七棲
可是……
在看到她難受的表情時,這段時間以來醞釀的滔天怒火,就像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驟然變成了泄了氣的皮球,迅速地乾癟,只剩下了褶皺的外皮。
他怎麼就是做不到。
連這點……都做不到。
閔南行面上仍是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實際上,在理智尚存的最後一刻,他幾乎就要放下所有的偽裝,為她倒上一杯水,輕拍著她單薄的脊背,小心地替她揉著紅艷的嘴唇。
然後溫聲細語地告訴她,她這麼嬌氣,含不住就不含了。
她會不會依偎在他懷裡,用那雙麋鹿般澄澈又可憐的眼神,可憐兮兮地望著他,軟著嗓音同他撒嬌,向他承諾再也不提離婚的事了。
閔南行的視線清明了些,想要將明時玥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些,卻只從她的眼裡看到了委屈和不甘。
倔強而泛著冷意的神情里,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厭惡。
像極了她剛和他結婚時,挽著他的手,淺笑倩兮地走到閔池舟面前,勾唇問:「不祝我們新婚快樂?」
經年流轉,不過兩年的時間,她厭惡的對象,竟從閔池舟變成了他。
是啊。
她不會。
因為她心裡從來沒有他。
哪怕一絲一毫。
閔南行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那股寒意從頭頂蔓延著腳跟,讓他整顆心都開始下墜。
最後落至昏暗的深淵。
不透一絲光亮。
四周冷寂,只余他一人。
閔南行思及此,渾身湧上一股寒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掌心緊緊攥成了拳。他將她撈回了懷裡,沒什麼情緒,更遑論什麼柔情,卻再進入她的最後一刻,還是忍不住保留了溫柔,給了她適應他的時間。
好讓她沒那麼難受。
明時玥對上閔南行冷淡的眸子,指甲掐入了他的脊背,留下了深深的血痕,沾染在他薄白的襯衣上,染上一抹鮮紅。
兩個人的身影落在投影布上,如搖晃的青竹,斑駁交錯。
一場極致的瘋狂結束後,閔南行規整的襯衣已被她抓得不堪入目,道道血痕蔓延成蜿蜒的航線,額間的髮絲凌亂地鋪在鬢間,畫面顯得頹靡而色氣。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整棟大樓的人都在專心工作,一牆之隔內,無人知曉先前的旖旎春光。
門外響起了鈴聲,質管部的經理在外頭留言,大意是有個流程修改文件需要他簽字。
質管部經理有些納悶地問了下秘書。
秘書:「閔總自中午到現在,一直沒出來,可能是今天的事務太瑣碎繁雜了,沒處理完。要不,您再給閔總打個電話?」
秘書又小聲地透露道:「自從閔總從越疆基地回來後,心情似乎不太好。」
-
辦公室內,惱人的手機鈴聲響起。
閔南行慢條斯理地披上西裝外套,將襯衣紐扣解開兩顆,剛好露出鎖骨上的咬痕,此時已經泛著青紫色,隱隱有血漬凝成血珠,可想而知,明時玥用貝齒咬下時,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嗯。」閔南行耐心地聽著門外人的匯報,「現在沒時間。」
「別讓我說第二次。」
等門外的人離開後,閔南行吩咐秘書回西城別墅拿了一套明時玥的換洗衣物來,替她收拾好後,讓保鏢護送她回了家。
高揚整理數據時,無意間瞥見了閔南行鎖骨上結痂的痕跡,「閔總,您、您這是怎麼弄的?」
「不安分的貓撓的。」閔南行說話時,不甚在意,唯獨那雙眸子,深邃而悠遠。
高揚:「可您不是從來都不喜歡動物……要不要我讓人拿點碘伏過來?」
閔南行轉身看向他,「已經結痂了。」
高揚:「……啊是。」
「現在才想到用碘伏,是不是太晚了?」
高揚總覺得閔南行像是在指代別的什麼事情,雖然不太好妄加猜測,但大抵都是和太太有關。
難道閔總現在還沒有把太太父母的事情告訴她嗎?
如果換做他,應該早就坦白了,連帶著為她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畢竟戀愛嘛,就是要讓彼此知道自己的心意。
而不是默默付出,被傷地遍體鱗傷。
高揚:「還是能消下傷口周圍的細菌,免得發炎。」
沉默半晌之後,閔南行望著窗外,「你倒是提醒了我。」
「婚宴請帖,送到閔池舟手中了嗎?」
高揚:「送到了。」
閔南行:「他什麼反應?」
高揚謹慎地看了閔南行一眼,見他示意,還是硬著頭皮如實道:「聽說把總裁辦的東西都摔了,還有……」
「還有什麼?」
高揚:「他似乎為太太找了律師處理此事。」
「他有本事就找。」閔南行說,「這種事就沒必要向我匯報了。」
高揚欲言又止:「對方是秦律言。」
秦律言是政法圈出了名的律政佳人,熱衷於幫助女性爭取權益,得罪了不少人,奈何實力和水平擺在那裡,依舊混得如魚得水。
她和路熾是高中同學,兩人這些年雖有些不對付,但有關路熾的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插手。
閔南行頷首表示知道了,將路熾約了出來。
路熾的及耳的中長發被他隨意地攬在而後,帶著副方框眼鏡,卻怎麼也壓不下身上的那股浪蕩勁兒。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