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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30:43 作者: 顏月溪
「叫周哥哥。」周樵樵得寸進尺。
「周哥哥。」葉小舸乖乖的順著他。
「周樵樵哥哥。」周樵樵越發得意,當哥哥的感覺還真不錯,難怪葉小美老愛跟小柯一起玩兒。
「樵樵哥哥。」葉小舸抓起桌子上的削好的蘋果,塞一小塊到嘴裡吃,低著頭看小坦克,她身體還沒恢復,沒什麼精神。
哈哈哈哈,周樵樵得意的大笑,比在幼兒園得了小紅花還高興,比上學被老師表揚還高興。
把紙條上的每個字都吻了一遍,葉小舸把它放回到書里,拿出手機想給周樵樵打個電話,可是她也知道,他回國以後不可能不換號碼,國內有的是朋友,不怕查不到他的新號碼,可是萬一他已經有了女朋友?葉小舸猶豫了。
所有的美好和激情都像琉璃一樣凝固在逝去的歲月里,時間有時候會過的很慢很慢,在某一刻驚醒時一切又仿佛還在眼前,穿越過模糊的目光,視線定格在遙遠的大洋彼岸,有一種溫暖叫做思念。
☆、番外六:被偷走那三年
每天清早,早訓練之後是例行巡邏的時間。周樵樵牽著軍犬胖丫走出營地的院子,胖丫是條三歲的黑背,長得很精神,跟周樵樵感情也最好。
「你又不胖,為什麼叫胖丫呢?」周樵樵輕撫著胖丫柔軟的皮毛,自言自語。胖丫安靜的趴在他身側,眼睛卻警覺的看著四周。
「這裡又沒有人,放鬆一點。」周樵樵撫摸著胖丫的頭。胖丫這才把頭低下去,不時發出嗚嗚聲,像是在跟周樵樵說話。
遙望著高原上的藍天,如此寬廣,周樵樵隨手揪了一根野糙放在嘴裡咬,野糙滋味青澀,卻有一種獨特的韌性,咬了半天才咬斷。
從口袋裡摸出那張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信紙,周樵樵又讀了一遍,才又小小翼翼的折好放進口袋裡。
「走了這麼多里,連個人影也沒看到,胖丫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咱倆聊聊。」周樵樵坐起來,牽著胖丫返回營地。
遠遠看去,營地里人頭攢動,怎麼忽然這麼熱鬧,還能看到女兵的身影?周樵樵好奇的牽著胖丫跑幾步,才看到畫著紅十字標記的醫療隊大卡車,原來是醫療隊上山來了。
他們每半年就會來一次,替營地的官兵們檢查身體,有時候護士們還會充當宣傳隊,表演節目給大家看,因此每次醫療隊一來,營地里就很熱鬧。
駐藏部隊,業餘生活枯燥的很,能有這種熱鬧看,周樵樵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把胖丫送回軍犬營房,他洗了手匆匆的跑去團部領體檢表去了。
這回來的女醫生和小護士都不是很漂亮,周樵樵在眾人里尋找,有沒有個別他熟悉的,來這裡一年多,經歷過三四次體檢,對這些人的情況,他也有個大致的了解。
他們都是從軍分區的各個醫院抽調上來的,長時間駐紮太艱苦,幾乎很少有人願意在醫療隊一待就是幾年,他們都是輪值,半年換一次,回去以後待遇和軍銜都能跟著提上去,因此很多人也願意加入醫療隊,苦是苦了點,就當為以後打基礎了。
有個女醫生大概是新來的,替周樵樵量血壓的時候把他的胳膊包的特別緊,一邊握著氣囊充氣加壓,一邊看著水銀柱,見水銀柱不上升,叫道:「怎麼回事,壞了?你血壓這麼低啊?」他的心跳明明很有力的。
「我血壓很正常,我們這裡是高原,水銀柱容易有氣泡,你把氣泡放出去,水銀柱就能用了。」周樵樵告訴女醫生。
換了別人,他早就冷嘲熱諷了,偏偏這個女醫生長得還算俏麗,軍裝外穿著白大褂的樣子讓周樵樵有些遐想,不知道那個人將來會不會也這樣,
女醫生跟他訕笑,「謝謝你指導,我頭一次上高原,沒經驗。」周樵樵也跟她笑,和她聊了幾句之後問她,「你家是哪兒的?」
「成都。」
「成都挺好啊,我來唐古拉之前去過那裡,以後有機會去,找你玩兒。」
女醫生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搭訕,笑而不語,周樵樵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開口,拿著體檢表到別處去了。
熱鬧了一上午,吃過中飯以後,下午安排的醫療隊和官兵們的聯誼,周樵樵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走開了。
回到營房裡,他從自己的桌子裡抽出信紙和筆,開始一筆一划的寫信,沒有主題,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寫了一會兒,他從抽屜里拿出小圓鏡,左右照照,雖然臉曬的黑紅黑紅的,但仍是帥哥一枚,怎麼那個女醫生不甩自己呢?這讓他多少有些失落。
太無聊,這樣的生活真是太沒趣了。
周樵樵的視線轉移到窗台上那束格桑花,這是他早訓練之後採回來的,戰士們一直有這個習慣,誰外出巡邏誰采一束花回來放在清水裡養著,讓單調的營房看起來多一點生機,仿佛有女孩子來過一樣。
儘管部隊裡紀律嚴明,營房裡禁止擺放雜物,全團的連長們卻也沒有阻止他們這個習慣,這些小戰士,都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就給他們保留點念想吧。
窗台上忽然多了一張臉,周樵樵嚇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之前那個女醫生,女醫生敲了敲他的窗戶。
周樵樵打開窗,女醫生跟他笑笑,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有我的電話。」周樵樵想也沒想,就把那束格桑花□送給她,女醫生拿著花跑遠了。
老子還是有點魅力的嘛,周樵樵得意的想,把字條打開看看,果然見一行清秀的小字,有她的名字,還有她的手機號,名字很女性化,清秀俏麗。
把字條夾進書里,周樵樵繼續寫他的信,自從他到這裡,幾乎每天都要給遠方那個人寫一封信,有時候絮絮叨叨的能寫上好幾頁紙,有時候只寫幾行大字抒發情緒。
不一會兒,他又把書里那張字條拿出來看看,書里掉落了一張照片在他面前,照片是被撕壞了以後重新粘起來的,拿起來看看,照片中人稚氣未脫的小臉上笑容清秀,握在他手裡的那張字條卻不知不覺被揉成了一團。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的情緒有些特別,不是煩躁,也不是失落,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別人都在聯歡,只有他獨自待在營房裡胡思亂想。
趁著天還不晚,去幫胖丫洗洗澡好了,周樵樵說干就干,當即扔了筆跑出去,把胖丫從一眾軍犬里領出來,拿著水管子替它沖洗。
藏區缺水,有限的水源既要供應日常飲用,又要拿給炊事班去澆灌菜園,要不是營長連長們都去聯歡了,他可不敢這麼暢快的拿著水管子給狗洗澡,太奢侈了。
把胖丫洗的乾乾淨淨,周樵樵又領著它出去溜達,距離營地五公里左右有一個藏民小學,聽說是以前部隊援建的,年久失修,小學的校舍現在已經破爛不堪,孩子們都不願到這裡來上學,長此以往,這裡更加寥落。
周樵樵牽著胖丫一直逛到天快黑,才返回營地,醫療隊走了,營地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吃過晚飯以後,官兵們守在營部看新聞聯播是雷打不動的,周樵樵把胖丫安置好以後,走進營部坐在角落裡。
新聞聯播過後,照例是各個排自己組織討論會,匯報思想工作,周樵樵已經是班長,平常他不怎麼發言,這次他卻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把五公里外那個藏民小學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之後,周樵樵道:「既然那所小學時我們幫助地方上援建的,也應當負擔起維修工作,那裡年久失修,有幾間校舍房頂都漏了,萬一冬天遇到大雪,孩子們在裡面上課非常不安全,防患於未然,我建議連里儘快拿出方案,不要等事故出了再去救援。」
他的提議得到了排長的認可,排長表揚周樵樵思想又進步了,從只為自己考慮,到現在也能關注老百姓生活,希望他再接再厲。
周樵樵細一琢磨,排長這話怎麼那麼不像誇人呢,難道是自己說錯了?擱心裡把自己的話思來想去,沒琢磨出什麼不妥的地方,直到他看到指導員在筆記本上寫字,才恍然大悟。
自己提出的建議固然是好,卻是缺乏可操作性,想做成這件事,就得拿出一套具體的方案來,用連隊經費支援地方建設,這是需要層層審批的,等批下來,一年半載也就過去了,太耽誤事兒。
一連幾天,周樵樵都在考慮這件事,腦海里漸漸有了成形的方案,這回他沒有在班組會上說,而是私下裡找到了排長,把自己寫好的計劃交給排長,排長拿著他交上來的東西看了一會兒,贊道:「你小子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主意就是多。」
為了能讓排長看明白,周樵樵把稿子寫得儘量淺顯,可就是這樣,文化不高的排長看他的稿子還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更不知道什麼叫破窗效應,什麼叫蝴蝶效應,覺得這小子雖然想法不錯,卻還是愛拽文。
來這裡一年多,周樵樵的家世一直是個迷,就連排長也只知道他是個幹部子弟,曾經在英國上過學,至於其他的,眾人了解的都不多,只是茶餘飯後會議論,他怎麼不在英國繼續上學,而是跑到唐古拉山當兵來了?
排長把周樵樵的計劃報到營部,營部又將這條建議上報軍分區,本以為不會那麼快得到回覆,哪知道沒過一個月軍分區領導就有了指示,覺得周樵樵這項軍民共建的提議非常好,可以參照執行。
按照周樵樵的提議,營區各連隊改變了每天訓練項目,而是每天行軍幾十里拉練,採摘蟲糙、雪蓮花和貝母等珍貴藥材,拿到山下賣給當地的藥店換錢。
辛苦了三四個月以後,他們有了一筆可觀的收入,不僅能維修那所小學的校舍,還能再給孩子們打一口井,開工的時候,周樵樵第一個舉手報名參加施工。
藏地里氣候多變,一片雲飄過來就能下雨下雹子,必須趕在入冬之前完成修建,不然就會耽誤工事,周樵樵和戰友們每天在工地上搬磚建房,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這一天,周樵樵正在校舍的三層小樓上抹灰漿砌磚,樓下有人叫他,他張頭一看,一個背包客打扮墨鏡青年正在對著他揮手。
那是誰?頭臉被帽子圍巾擋的嚴嚴實實,周樵樵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到這裡快兩年了,沒人來看過他,可是那熟悉的聲音,讓他很快又認出了對方。
是周墨,那小子從廣州來看他了!
周樵樵高興極了,丟下手裡的磚頭跑下樓,不顧一身的灰漿,飛奔過去跟周墨擁抱。兩人先是抱在一起,後來又捶打對方肩背,感慨對方比上次見面時更加健壯了。
「你這灰頭土臉的,是在當瓦工?」周墨落下擋風的圍巾,看著周樵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