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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7:33 作者: 紀嬰
    她這句話沒說完,便將剩下的字句硬生生吞回喉嚨。

    原因無它,那魔修小少年的目光實在冷淡,帶了點嘲弄般的笑,拒絕之意格外明顯。

    少女悲傷放棄,老老實實回答秦蘿的問題:「我在蒼梧,是個法修,叫姜之瑤。」

    「我們也是蒼梧的!我叫秦蘿,他是謝尋非。」

    沒想到這居然是個同門,秦蘿咧嘴笑開:「好可惜,我們和你之前沒在學宮碰見過。」

    「學宮?」

    姜之瑤神色恍惚,半晌才恍然點頭:「你說學宮啊!我已經從那兒離開幾百年了。」

    原來是已經畢業了。

    秦蘿乖巧點頭。

    等等。

    ——幾百年?!

    小孩倏地睜圓雙眼,姜之瑤望見她表情,露出一個老實人的微笑:「我今年已經五百三十……三十幾來著,總之五百多歲了。」

    五百多歲,比她爹娘都大,卻被那團魔潮追得滿天亂飛。

    謝哥哥一下子就把它解決了,可他還沒到金丹。

    謝尋非低聲提醒:「這應當是你師伯。」

    「我一直在藏書閣待著,很久沒出門,也沒用過法術,今日只是小小的失誤。」

    姜之瑤雖然讀書讀得有點傻,但總歸還會覺得丟人,笑著撓撓腦袋:「我以前還是挺厲害的。」

    水鏡外的長老們:哦豁。

    「姜之瑤,她是不是幾百年沒出過藏書閣了?」

    劍宗長老神情複雜:「曾經逢人便說她的研究,嘰嘰喳喳嘰嘰喳喳,耳朵都能聽出老繭。一百年前,修真界還傳言說她死了。」

    「然後我信了。」

    留仙觀道人摸摸鬍鬚:「我記得她在符法一道極有天賦,當初與我同年拜入師門。我們參加秘境,她在看書;我們決鬥,她在看書;我們成了長老,她倒好,直接跑進藏書閣住下了,再沒出來過。」

    「奇怪。」

    江逢月聽過這位師姐的事跡,微詫出聲:「姜師姐對百門大比應該毫無興趣,之前在飛舟上,也未曾見她身影。」

    她開口的同時,謝尋非亦是冷聲:「我們在飛舟從未見過你。」

    「我是聽說古戰場開啟,才特意趕來的。」

    姜之瑤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仍是笑嘻嘻:「古戰場千百年不開一回,那群老家——老前輩好不容易發了慈悲,自然要來做做研究。」

    秦蘿聽得認真,一下子抓住重點:「研究?」

    「對對對!」

    姜之瑤眸色驟亮,朝著四周瞧了瞧:「你看,比如天邊飛的那隻魔鷲,看上去很可怕對不對?它是在濃郁魔氣里生活太久,被魔潮同化,從普普通通一隻鳥,成長到了金丹修為。」

    金丹修為。

    秦蘿抬眸看向謝尋非,驚訝眨眨眼。

    他沒說話,抿唇別開臉。

    「還有下面的那棵枯樹。雖然站著一動不動,其實它也被魔氣同化了,一旦有人靠近,樹枝就會一擁而上,將他送進樹幹的空洞裡一口吞掉。」

    姜之瑤繼續道:「除了這些,古戰場還留存有各式各樣的魔族陣法、邪道詭術,比如攝魂陣、七殺陣、奪魂術,倘若能尋到它們的蹤跡,定是大有裨益。」

    這是秦蘿從未涉及的領域,小孩覺得有趣,毫不掩飾眼中興奮與崇拜:「好厲害!師伯加油!」

    姜之瑤笑笑:「拾前人牙慧罷了。從祖師爺開始,我們這一脈就在鑽研陣法之道,只希望不要斷在我手上。」

    古戰場封閉已久,她亦是頭一次來到此地,眼中現出孩子氣的好奇:「當年正邪大戰,無論正道修士還是魔域邪修,都拿出了看家本領。可惜魔氣太濃,尋常修士無法靠近,這麼多年過去,只有化神以上的修士能夠進來。」

    秦蘿仰頭:「可我們不是化神呀?」

    「都過去一千多年了。」

    姜之瑤笑:「當年的人不知隕落多少,恩恩怨怨也無人再提,那些魔氣,是時候散掉了——想必過不了多久,這片土地便會向所有人開放吧。」

    很遠很遠的一千多年。

    這段時間太久,是七歲孩子的許多倍,秦蘿聽得懵懵懂懂,若有所思垂下眼睛,打量下面的景色。

    曾經的河流湖泊乾涸成一片凹陷的土壤,有幾座房屋孤零零立在風沙裡頭。

    這裡的一切都是靜謐,除了幾縷偶爾掠過的風,哪能瞧出千年前屍橫遍野、風沙肆虐的景象。

    「那裡是曾經的舊城。」

    姜之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瞥見那片荒蕪廢墟,微微揚起唇角:「聽說這是人族的最後一道屏障,無數修士在此駐紮。想不想下去看看?」

    秦蘿自是點頭。

    這裡曾是人族的住所,如今卻成了魔物的聚集地。他們從天邊落地時,匆匆散開一團黑漆漆的霧,伴隨著幾道逃竄的影子。

    姜之瑤耐心解釋:「那些是魔化的飛禽野獸,不用在意。」

    她對古戰場期盼已久,如今終於踏足這片千年前的城池,激動得兩眼放光:「看見那邊的房子沒有?早就被淘汰的樣板,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

    秦蘿原本對古戰場興趣泛泛,聽她這麼一說,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

    風沙掩埋了不少地基,頹圮的樓房覆下層層倒影,的確與如今的建築不大相同。

    謝尋非站在她身邊,不知怎地,目光定定望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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