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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1:17:33 作者: 紀嬰
它思來想去,只覺頭皮發麻,再看秦樓,發現對方同樣若有所思,長睫微垂,在眸中暈開一片漆黑。
他……是不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若是霍訣沒死,怎麼可能甘於平凡、籍籍無名,所謂復生,不過是危言聳聽。」
江逢月說著偏過腦袋,看一眼謝尋非:「醉酒後常會頭疼,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我儲物袋裡備了些藥。」
謝尋非正要去夾面前的糕點,聞聲兀地一頓,收回筷子:「多謝前輩。」
「你和蘿蘿她爹真是有得一拼。」
女修發現他的小動作,笑意更深,一邊低頭打開儲物袋,一邊輕快開口:「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兒嗎?你們倆一杯就醉,坐在窗邊對著星星發呆,問你們做什麼,說在假裝自己也是一顆星星,之所以一動不動,是為了騙取星星的信任,從而打入它們內部。」
謝尋非沒說話,低下腦袋的同時,露出耳朵上一抹緋紅。
「謝哥哥和爹爹嗎?」
秦蘿驚嘆不已:「然後呢?」
江逢月:「還有什麼端著茶水互相敬酒啦,小謝一個人衝著點心傻笑啦——對了,他還說你走得太早,想幫你捎幾個帶回家。」
她每說一句話,秦蘿的眼睛就睜得更圓更大,直到後來變成兩個渾圓的圈圈,直勾勾望向身邊的謝尋非。
謝尋非:……
他本是低低垂著腦袋,用一隻手撐在耳邊,試圖擋住越來越凶的騰騰熱氣,感受到秦蘿視線,露出桃花眼微挑的眼尾,輕輕眨了眨。
沉默的少年沒有說話,在她開口之前揚起筷子,把一塊咩咩羊奶香糕塞進秦蘿口中。
這餐飯吃得很快,琅霄君與娘親要商議百門大比的相關事宜,一併去了大比場地。
秦蘿早早回了房間,正打算臨時抱佛腳地練習一會兒,猝不及防,忽然感到伏魔錄動了動身子。
它居於秦蘿識海之中,一舉一動都能被她察覺,小朋友好奇眨眨眼:「伏伏,怎麼啦?」
黑球球先是微怔,很快抬頭。
「秦蘿,拜託你一件事。」
它的語氣從未這般猶豫過,半晌之後終於下定決心:「我想見見你哥哥。」
這是伏魔錄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決定。
自從琅霄君出現,它就一直留心觀察秦樓的反應,雖然稍縱即逝,但少年眼中的的確確生出了排斥。
再想想秦樓不願與家人親近、被不明緣由的心魔糾纏至今……倘若這一切,皆是與霍訣有關呢?
他會不會有可能,仍然記得些許當年的事情?
這是一次賭局,一旦猜錯,它便滿盤皆輸。
可伏魔錄還是想試一試。無論如何,它總不能一直待在秦蘿識海里,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我哥哥?」
秦蘿不知道它心中的百轉千回,很快應下來:「好啊!伏伏為什麼想去見他?」
伏魔錄沉聲:「或許……我能幫他解開心魔。」
它說得模稜兩可,猶豫片刻,加重語氣:「你哥哥,或許是我主人的轉世。」
秦蘿:「欸——?」
「主人命途坎坷,執念極深,你哥哥一輩子過得順風順水,之所以生出心魔,應該源於前世的因果。」
秦蘿願意幫它,伏魔錄自然不會將她瞞在鼓裡,挑挑揀揀,將關於「霍訣」的信息抹去:「我想和他談談,說不定能解開執念,破除心魔。」
——好神奇!
秦蘿還是頭一回遇上真正的前世今生,聽罷又驚又喜,咧嘴笑開:「你主人就是我哥哥……那我們真是有緣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她說一不二,想著能幫到伏伏和哥哥,毫不猶豫出了房間。
沒想到還沒來到男子所在的別院,就在被陰影籠罩的後山旁,瞥見了秦樓獨自一人御劍而起的身影。
真奇怪。
他們昨天把山下的天河鎮逛了個遍,理應沒剩下什麼有趣的地方。哥哥不像是無所事事只想閒逛的性子,可若想練劍,在後山便是。
秦蘿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忽然聽伏魔錄道:「或許同他的心魔有關……此行可能有危險,我能幫你藏匿氣息,你敢跟在他身後嗎?」
它的語氣隱有顫抖。
倘若秦樓真是霍訣轉世,定能與邪骨生出微妙的感應。
既然邪骨很可能被藏在衛州……他特意避開所有人單獨行動,也許就是為了尋找與之相關的線索。
秦樓本就習慣了獨來獨往,更何況是這種十足微妙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對家裡人說。
然而孤身涉險,一旦遇上藏匿邪骨的幕後黑手,那便是九死一生。
秦蘿聽出它話里的嚴肅之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很快點頭。
一個靠得住的小孩。
伏魔錄在心中長出一口氣,飛快現出真身。
長劍御空而行,女孩則乘著厚厚一本大書緊隨其後。
秦蘿被風吹得眯起雙眼,用手掌擋住陽光:「伏伏,我要不要發傳訊符給爹娘?」
霍訣轉世不是什麼好身份,秦樓只身前往,應當也是出於這個顧慮。
往另一個方向去想,萬一他只是閒著無聊到處逛,而秦蘿一本正經發出傳訊符,難免會生出大烏龍,破壞兄妹兩人的關係。
伏魔錄細細思索片刻,發覺秦樓警惕轉頭,迅速掐了個隱身法訣。